阿枯犹豫了一秒——
就是那一秒,他听见身后雪原上,传来部落猎人的号角。他们来找他了。
带着火,带着长矛,带着**“杀无赦”的诅咒**。阿枯回头望了一眼——
那是他最后一次,以“人”的身份看这个世界。然后他走下石阶。【湖底·零号洞】石阶尽头,是一面会呼吸的墙——
由化石化的舌头砌成。
每一根舌头,都还在动,像离开身体的海星腕足。
它们没有声音,却在写字——
用舌尖的黏液,在空气中划出符号。阿枯认识那些符号——
他画过它们,在洞穴最深处,被长老用血涂掉的那面墙上。女孩站在墙前,脱下了自己的皮——
字面意义上的脱下——
像脱外套一样,把人形的皮掀到腰间。
皮下面,是石头——
活体石头,有血管的石英,会眨眼的黑曜石。她回头,用石头的眼睛看阿枯。“欢迎来到**‘零号洞’。”
“这里是所有语言的坟场**。”
“也是你舌头的出生地。”她伸出手——
石手,指节间滴着岩浆。“现在,把你的名字交出来。”
“不是部落给你的那个。”
“是石头记住的那个。”阿枯后退一步,
却撞上了另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长着他母亲的脸。母亲张开嘴,
没有声音,
但阿枯听懂了——“你早就死了。
你七岁那年,画下第一幅会动的画时,
你就已经死了。
现在,
只是尸体在走路。”阿枯跪下了。
不是因为悲伤,
是因为膝盖变成了石头——
从接触地面的那一秒开始。女孩俯身,
用岩浆的指尖,
在他石化的膝盖上,
刻下一个符号——像狼,又像人,
没有嘴。“这是你的真名。”
“阿枯不是人,
是原人用来封印梦的工具。”
“现在,
工具醒了。”她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石吻。
冰冷,却带着火。“欢迎回来,‘无舌者’。”
“接下来,
我们要去挖开第一座坟——
你自己的。”
第三章:猛犸之墓
湖底的风像是从地心吹来,带着骨粉与铁锈的味道。
阿枯的膝盖已完全石化,与地面长成一体,像一株从石头里长出的孩子。
女孩——现在该叫她**“石皮”——用指甲在他锁骨上刻下第二个符号**:
一条没有眼睛的蛇,衔着自己的尾巴。“这是**‘门’。”
她声音像两块磨盘在摩擦**。
“猛犸之墓的门。”
“你得自己推开。”她指向那头倒悬在空中的猛犸——
此刻它翻转过来,四蹄朝天,像被无形的钩子吊在湖底穹顶。
它的腹部缓缓裂开,露出一排石阶,向下,向里,向死。阿枯抬脚,膝盖发出石头碎裂的声响,却一点也不疼。
他低头,看见裂缝里流出的是蓝火,像液态的星星。【墓道·壁画】石阶尽头,是一条由象牙砌成的长廊。
每一根象牙上,都刻着画——
会动的画。阿枯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画就爬到他皮肤上:一头长翅膀的剑齿虎,撕下自己的脸,露出人脸;一个无头女人,用乳房做眼睛,肚脐做嘴,唱塌了一座山;一群小人,围着火堆跳舞,火里浮出——阿枯自己的脸。最后一幅画,还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