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概念,大部分都太微弱,不值得我去“吸收”。但它们的存在,让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产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原来,我们所有的情绪、思想、甚至是一个小小的念头,都不是虚无缥缈的,它们是真实存在的“生命”。
便利店的货架很快就空了,我必须学会“进货”。二叔公的笔记成了我的狩猎指南。它告诉我,不同的概念,有不同的习性,需要用不同的方法来“诱捕”。
比如,捕捉“专注”,需要去大学的自习室。我坐在那里,假装看书,然后将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到一种极度渴望知识的“频段”上。很快,一只像蜜蜂一样、翅膀高速振动发出“嗡嗡”声的金色小虫,就会被我这种“情绪诱饵”吸引过来,我只需要用一个特制的玻璃瓶,就能轻松抓住它。
而捕捉“勇气”,则要危险得多。最好的地点是医院的手术室外。那里充满了恐惧和担忧,但也正因如此,当有人下定决心、签下手术同意书时,会爆发出最纯粹的“勇气”。那是一种像甲虫一样、外壳坚硬、散发着温热光芒的生物。我必须在它诞生的一瞬间就将它捕获,否则它很快就会消散。
最让我头疼的,是维持店里的“生态平衡”。我把新捕获的“专注蜜蜂”和“勇气甲虫”放上货架。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里屋传来一阵骚动。我冲进去一看,只见代表“失眠”的那只精力过剩的橘猫,正把代表“安睡”的一只胖乎乎的仓鼠追得满屋子乱窜。而角落里,那块“拖延症”果冻,正试图用它的黏液,去黏住那只飞来飞去的“专注蜜蜂”。
我手忙脚乱地把它们分开,用笔记里记载的方法,给它们各自划分了“领地”。橘猫被关进了笼子,仓鼠有了自己的小窝,而果冻则被我放进了一个密封的玻璃罐里。我这才意识到,二叔公说的“饲养员”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在卖商品,我是在管理一个情绪动物园。每一个概念都有它的天敌和食物,一旦失衡,后果不堪设ah想。如果“失眠”吃掉了“安睡”,那我这家店,就再也卖不出一个好梦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我掌握着人们的情绪,也背负着这些情绪的重量。每天晚上,我关上店门,坐在黑暗里,都能感觉到整个便利店在轻微地“呼吸”。那是货架上所有概念生物的生命气息。它们在我耳边低语,向我倾诉着它们诞生时所携带的喜怒哀乐。
我不再孤单,但也失去了安宁。这家店,这个能力,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越卷越深。我有时会想,二叔公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夜夜坐在这里,听着这些无声的喧嚣,直到生命的尽头?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我得到的,究竟是馈赠,还是一个永恒的诅咒?
4 复仇之问
4. 这种在现实与荒诞夹缝中生活的日子,让我变得有些神经质。我开始害怕与人对视,因为我总能从他们身上看到各种各样飘浮的情绪和念头。便利店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也是我唯一的牢笼。我像个尽职的狱卒,每天喂养、分离、看管着我的“囚犯”们。
直到那天下午,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这脆弱的平衡。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但脸色却苍白得像纸,眼神里有一种被掏空了的疲惫。她走进店里,没有看货架上那些琳琅满目的零食,而是径直走到我面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问道:“老板,我听人说……你这里卖一些……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