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教学楼天台的边缘,强风撕扯着他的校服外套,发出猎猎声响。他低头望着下面如蚂蚁般穿梭的人群,计算着坠落需要的时间。三秒?或许四秒?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十七年的人生,轻得如同此刻被风卷走的枯叶。没有人在意一片枯叶的消亡,就像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消失。
他向前迈了半步,鞋尖已经悬空。
“林默!”
他猛地回头。天台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是幻听吗?还是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等待片刻,再无声音。果然只是错觉。他苦笑着摇摇头,准备完成最后的动作。
“林默,数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同一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清晰。
他循声望去,惊讶地发现声音来自楼梯间方向的小喇叭——学校的广播系统。但广播怎么会单独叫他的名字?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更奇怪的是,广播里传来的不是寻常的通知,而是直接对他说话的语调。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广播里的声音催促道,仿佛能看见他此刻的犹豫。
林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边缘。就在这一刻,上课铃响了,天台门被推开,几个迟到的学生冲进来准备下楼,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林默?你在这干什么?快走,物理课要迟到了!”同学张扬拉了他一把,将他带离了天台。
林默迷迷糊糊地跟着张扬下楼,心里却困惑不已。那个广播里的声音是谁?为什么偏偏在他即将跳下的那一刻响起?
一整节课他都心不在焉,反复回想那个神秘的声音。放学铃声响起时,他仍然陷在沉思中。
“林默,一起走吗?”张扬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了,我还有点事。”林默摇摇头,收拾好书包独自离开。
走出校门,他刻意绕远了路。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冰冷的人行道上。他不急着回到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父亲再婚后买的复式公寓,豪华却冰冷,没有属于他的温度。
路过街角便利店时,他犹豫了一下,走进去买了个最便宜的面包当晚餐。收银员甚至没抬头看他一眼。
回到公寓,果然空无一人。茶几上压着张字条:“出差,周日晚回。桌上有钱。——父”
连落款都吝于写“爸爸”,只是简单一个“父”字。林默把字条揉成一团,准确扔进垃圾桶,看都没看茶几上那叠钞票,径直上楼回到自己房间。
他放下书包,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个相框。照片上,年轻的母亲微笑着拥抱七岁的他。那是母亲去世前一个月拍的,也是他们最后的合影。
十年了。母亲因癌症去世已经十年,而父亲再婚也已经八年。继母带来个只比他小三个月的弟弟,从此他在这个家成了多余的存在。
“妈,我好想你。”他轻声呢喃,指尖划过照片上母亲温暖的笑容。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躺倒在床,任由悲伤将自己淹没。不知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又回到那个天台,强风撕扯着他的衣服,而那个神秘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