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骁把电动车停在小巷口，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十二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还冒着热气的饭盒。那是苏小棠最爱吃的王记馄饨，他排了半小时队才买到。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他一步两个台阶地爬上六楼，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掏出钥匙开门时，他嘴角还挂着笑——今天是他和苏小棠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
门开了，暖空气扑面而来。苏小棠蜷在沙发上刷手机，连头都没抬。
“宝宝，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林骁抖落身上的寒气，把馄饨放在茶几上，“王记的，还热着呢。”
苏小棠瞥了一眼，眉头皱起来：“又吃这个？我都说多少次了，这种路边摊不卫生。”
林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展开：“那你想想吃什么，我再去买。”
“算了，没胃口。”苏小棠把手机扔到一边，终于正视他，“林骁，我们得谈谈。”
林骁心里咯噔一下。他太熟悉这种语气了——冷静、疏离，带着不容反驳的决绝。三个月来，这是第四次苏小棠用这种口吻说要“谈谈”，前三次都以他苦苦挽留告终。
“先吃点东西再说，凉了就不好吃了。”他试图转移话题，伸手去开饭盒盖子。
苏小棠一把按住他的手：“我说了没胃口。林骁，你真的不觉得我们这样很没意思吗？”
客厅的灯光昏暗，老旧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忽明忽暗。这间一室一厅的出租屋月租一千二，已经是林骁能负担的极限。墙上贴着的廉价墙纸有些地方已经卷边，沙发上铺着洗得发白的布罩，一切都彰显着拮据。
林骁深吸一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小棠，我知道现在日子是苦了点，但我已经在努力了。张哥说下个月给我提组长，工资能涨一千五。到时候我们换个好点的房子，带电梯的，朝南的，你不是最喜欢晒太阳吗？”
苏小棠冷笑一声：“下个月？这话你半年前就说过了。林骁，我等不起了，我真的等不起了。我二十五了，跟我同龄的姐妹哪个不是背名牌包用高档化妆品？你看看我，连买支口红都要犹豫半个月！”
她越说越激动，站起来在狭小的客厅里踱步：“上周我同事生日，请我们去铂悦酒店吃饭，你知道那人均消费多少吗？八百！我连份像样的礼物都送不起，最后只能装病没去。这种日子我过够了！”
林骁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试图去拉她的手，被她甩开。
“小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
“保证什么？”苏小棠打断他，声音尖锐，“保证继续带我吃路边摊？保证继续住这种破房子？保证让我在朋友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她走到窗边，指着楼下：“你看那辆新车，宝马X5，知道是谁的吗？是对门小刘的！人家比你还小两岁，已经买房买车了。你呢？连个首付都攒不出来！”
林骁沉默着，指甲掐进掌心。他知道苏小棠爱面子，喜欢攀比，但从未见过她如此刻薄的一面。
“小棠，我知道你委屈，”他声音沙哑，“但我真的在拼命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就为了多挣点加班费。相信我，我们会好起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