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梅竹马，暗流初现
江南水乡，烟雨朦胧。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孩童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镇东的龙威镖局与镇西的沈家兵器坊，已是百年世交。
龙家少爷龙啸天，时年六岁，正挥舞着一柄小木剑，虎虎生风。他对面站着沈家小姐沈清漪，一身藕荷色襦裙，安静地握着另一把木剑，眉眼如画，却带着一丝怯生生的顺从。她总是这样，只要啸天哥哥说“练剑”，她便绝不会说“玩耍”。
“清漪妹妹，看剑！”啸天一个突刺，清漪便配合地向后小退一步，轻轻格挡。
“少爷好厉害！”一个穿着淡绿色比甲、扎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拍着手蹦跳起来，眼睛亮得像浸在泉水里的黑琉璃。她是沈清漪的贴身丫鬟，名唤云雀。这名是沈老爷取的，因她初入府时哭声清亮，又希望她能给性子过于沉静的小姐带来几分活泼。
啸天的木剑顿时失了方向。他扭头看向云雀，咧嘴一笑：“云雀，你来攻我！清漪总是让着我，没意思！”
清漪的小脸微微白了一下，细声说：“啸天哥哥，我没有让你……”
但啸天已经扔过一柄更短的木剑给云雀。云雀可不懂什么招式，接过剑“呀嘿”一声就毫无章法地冲过来，啸天忙不迭地格挡，两个身影在庭院里追逐嬉笑，撞得一旁的花盆咚咚响。
清漪握着木剑，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心里有点淡淡的委屈，像初春的薄雾，并不浓烈，却挥之不去。她才是应该和啸天哥哥一起练剑的人，不是吗？爹爹和龙伯伯都说，他们以后是要成亲的。虽然她还不完全懂“成亲”的意思，但那意味着啸天哥哥会是和她最亲近的人。可为什么，啸天哥哥总是更愿意和云雀疯闹呢？她看着云雀毫无顾忌地大笑，看着啸天哥哥眼中那种她从未引发过的、亮得惊人的神采，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但她很快把这念头压下去了，她是沈家小姐，要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能嫉妒，不能失态。
云雀心里则是单纯得快活。她喜欢和少爷玩，因为少爷不像小姐那样总是规规矩矩的，和他在一起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大声笑。她也知道自己是丫鬟，但这种时候她总会忘记。偶尔，在疯跑的间隙，她看到小姐安静站在一边的身影，心里会突然咯噔一下，生出一点点惶恐和愧疚。她赶紧跑过去，拉着小姐的手：“小姐，我们一起玩吧？”清漪通常会轻轻抽出手，摇摇头，细声说：“你们玩吧，我看着便好。”云雀那点惶恐很快又会被啸天的招呼声冲散。
龙啸天的心思最简单。他觉得清漪妹妹好看，像瓷娃娃，但他跟她在一起时，总觉得要端着，要小心，不能弄脏她的裙子，不能说话太大声，不然龙伯母会瞪他。但和云雀在一起就不用，可以滚一身泥，可以爬树掏鸟窝，可以分享偷偷藏起来的糖糕。和云雀玩，更痛快，更自在。他喜欢看云雀笑，那笑容像最烈的阳光，能把他心里照得亮堂堂、暖烘烘的。他还不太懂那种朦胧的好感，只是本能地向往一切能让他感到无拘无束的人和事。
每一次两家聚会，大人们推杯换盏，笑着互称“亲家”。龙夫人总会拉着清漪的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对沈夫人说：“瞧这孩子，多水灵，真是越看越喜欢，是我们龙家修来的福气。”沈夫人也笑：“啸天这孩子英气勃勃，将来必是人中龙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