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他忽然侧过头,目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
沈渝心里一跳,做贼心虚般猛地别开脸,假装对香槟塔产生了浓厚兴趣。心跳还没平复,一个侍者就托着酒盘停在她面前,笑容标准。
盘子上是几个小巧的玻璃杯,盛着乳白色的液体。
她以为是椰汁,正口渴得厉害,想也没想就拿过一杯,仰头灌了一大口。
一股极其辛辣刺激的味道瞬间冲垮了她的喉咙和鼻腔!这根本不是甜美的椰汁!是那种本地度数不低的椰子酒!
“咳!咳咳咳!”她猝不及防,呛得眼泪直流,弯下腰剧烈地咳嗽,整张脸迅速涨红,狼狈得想当场挖个沙坑把自己埋了。
旁边传来几声低低的轻笑。
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她面前。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白手帕。
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上看,是刚才那个白色西装的男人。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底含着一点未散尽的笑意,像椰林间晃动的碎金日光。
「中国女孩都这么能喝椰子酒?」他开口,是略带口音但流利异常的英文。
沈渝脸上轰一下更烫了,一半是呛的,一半是窘的。她没接那手帕,用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和嘴角,用带着浓重重庆口音的英文硬邦邦地回:「哪个晓得这么烈嘛!以为是椰汁嗦!」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似乎觉得她这反应很有趣。他没收回手帕,反而又往前递了递。
沈渝这才注意到他西装袖口处,一枚小巧精致的金色徽章在阳光下微妙一闪,样式古老,透着不言自明的贵气。她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普莉娅提过的“帕昆家”,顿时更加紧张,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见他不肯接,他也不勉强,自然地收回手,将手帕折好放回口袋。他朝旁边经过的侍者低声说了句什么泰语,侍者很快点头离去。
沈渝还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刺激感还没退。
没多久,那个侍者去而复返,端来一小碟深色的蜜饯一样的东西。
男人接过,递给她。「试试这个。解酒,也能缓解喉咙不适。」
沈渝迟疑地看着那碟东西。
「是酸梅,」他补充,语气里那点调侃又溜了出来,「没下毒。」
沈渝脸一热,梗着脖子道了谢,拈起一颗放进嘴里。一股强烈的酸意立刻席卷了味蕾,唾液急速分泌,紧接着是一点回甘,喉咙里的灼烧感果然奇迹般地平复了下去。
「……谢谢。」这次道谢真诚了不少。
他微微颔首,目光在她依旧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融入了宾客群中,留下一个挺括优雅的背影。
沈渝捏着那颗酸梅核,站在原地,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
婚礼仪式终于开始又结束,她如蒙大赦,立刻就想溜。快步穿过布置得美轮美奂的草坪往出口走时,却差点撞到一个人。
是那个白色西装的男人。他正和一个穿着极为华丽传统泰装、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站在一起。妇人面色不豫,正用泰语快速地说着什么,语气强硬。男人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那股疏离感又回来了。
沈渝不敢多看,低着头匆匆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