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是在所有的平面下游动,贪婪地窥视着!
“啊——!”终于有护士崩溃地尖叫起来,打破这令人疯魔的死寂。
恐慌像瘟疫一样炸开!
但我动弹不得,血液像是冻成了冰渣,全身的肌肉骨骼都失去了响应。我的眼球无法从那些无处不在的、蠕动着的窥视上挪开,巨大的恐惧攫紧了我的心脏,几乎要把它捏爆!
就在这时——
“嘀————————!!!”
心电监护仪爆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长鸣,盖过了所有尖叫!
屏幕上,原本微弱起伏的心率波形,拉成了一条笔直、绝望的红线!
心脏停搏!
我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转过身扑向平车。
那个被黑布包裹的病人停止了抽搐,直挺挺地躺着,像一具真正的尸体。可某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比眼前的一切更恐怖的预感,死死地攥住了我!
我需要光!看清楚!
我一把抓过旁边备用的强光手电筒,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猛地按亮开关!
一道炽白的光柱如同利剑,狠狠刺向平床上那具毫无声息的躯体,精准地打在那张被黑布覆盖的头部——
或许是我的动作太猛,带起了风。
或许……是别的什么力量。
就在那强光照射上去的瞬间,那层厚重、吸光的黑色裹布,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自行滑落了。
像是慢动作播放,它悄无声息地褪下,露出了其下一直隐藏的……面容。
手电筒冰冷刺目的白光,毫不留情地照亮了那张脸。
没有血迹,没有伤痕,没有扭曲的五官。
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每天清晨在镜子里都会看到的脸。
我的脸。
眉眼,鼻梁,嘴唇,下巴的弧度,甚至眼角那颗极小的、唯一的痣……每一处细节,每一分纹理,都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只是那双眼睛是紧闭着的,了无生气。
像一具精心复制、等待填充的躯壳。
像……我正躺在那里。
时间、空间、逻辑、理智……所有构成现实的基础,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粉末,被无形的力量吹散得无影无踪。世界收缩成手电光束里那张惨白的、属于我的脸。
我无法呼吸。
无法思考。
无法动弹。
手里的电筒光开始剧烈地摇晃,在我“脸上”投下破碎摇曳的光斑。
然后,
光束中,
那张脸上,
我的眼睛,
猛地睁开了。
没有瞳孔。
没有眼白。
只有两窟窿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幽绿冰冷的——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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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窟窿里,不是眼睛。
是巢穴。
无数颗幽绿、湿冷、蠕动的眼珠挤挨在一起,像一团翻滚的蛆虫,又像蜂巢里躁动的复眼,每一颗都在独立地、贪婪地转动,倒映着我瞬间崩溃扭曲的脸,倒映着应急灯惨绿的光,倒映着这间已然沦为地狱前哨的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