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想拦,我却摆了摆手,让她退下,自己起身去开了门。
沈寂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脸上没什么歉意,反倒皱着眉,像是我做了什么错事:“芸汐,不过是一个丫头,一点小事,你至于闹到要退亲的地步吗?还让管家去取庚帖,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两家?”
我靠在门框上,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突然觉得好笑:“沈寂,你告诉我,什么是小事?是她故意泼我热茶,还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打我一巴掌,又或者,是你转头就把人接进沈府,让我像个笑话?”
他脸色沉了沉,语气更冲:“我都说了,是你误会了!我不过是看不惯你苛待下人,那丫头胆小,你何必跟她计较?再说,我接她回沈府,也是怕你再找她麻烦!”
“苛待下人?”我忍不住笑出声,眼泪却差点逼出来,“沈寂,我们认识十五年,我唐芸汐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什么时候苛待过下人?倒是你,为了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丫头,打我、护着她,你就不觉得自己过分?”
我盯着他的眼睛,终于问出了那句压在心里一下午的话:“你老实说,你跟那个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他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猛地提高了声音:“唐芸汐!你还没嫁进沈家,就想管着我的事了?你怎么这么善妒!我不过是可怜她身世可怜,帮衬一把,你至于想这么多吗?”
“善妒?”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看着他眼底的嫌弃和不耐烦,突然就清醒了。
原来这十五年的青梅竹马,那些他说过的“我只对你好”,那些藏在桃花树下的承诺,全都是假的。
或者说,我认识的那个温润谦和、把我放在心上的沈寂,从来都是我自己的幻想。
眼前这个不分黑白、护着外人、还指责我善妒的男人,才是真实的他。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沈寂,别再说了,庚帖你今天不还,我明天会让我爹亲自去要,这门亲,我退定了。”
他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坚决,随即冷笑一声:“唐芸汐,你别闹了,除了我,谁还会要你?你早晚还是得嫁我。”
我没再理他,直接关上了门。
—3—
兄长傍晚回府时,刚听说我被打的事,当即就抄起了书房墙上挂着的剑,气得眼睛发红:“沈寂那小子竟敢动手打你!我这就去沈家,把他打出个人样来,让他知道我们唐家的女儿不是好欺负的!”
我急忙拦在他身前,伸手按住了他的剑鞘:“哥,别去。”
他回头看我,语气又急又疼:“芸汐,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护着他?”
“不是护着,是没必要。”我望着他,声音平静,“打我的账,我已经用退亲算了,他往后怎么样,都跟我没关系了,何必再为他动气,脏了你的手。”
兄长盯着我看了半晌,终究是叹了口气,放下了剑,只说:“往后他再敢来惹你,哥绝对饶不了他。”
第二日一早,爹便亲自去了沈家。
我在院子里绣着帕子,心里没什么波澜,只等着一个结果。
晌午时分,爹回来了,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坐在主位上,喝了半杯凉茶才开口:“沈家一开始还想赖,说你是闹脾气,后来见我态度坚决,才不情不愿把庚帖还了,沈寂那小子,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倒是他娘,话里话外都在怪你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