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塔轰然倒塌,金色的液体和飞溅的玻璃碎片中,许知意精准地跌进江聿怀怀里。
“抱歉。”她抬头,眼底恰到好处地闪过一丝慌乱,手指无意般擦过他西装前襟。动作流畅得像是排练过千百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江聿怀扶住她的手肘,触感冰凉。“没关系。”他的声音低沉,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很快被音乐掩盖。侍者迅速上前清理。
“我叫许知意。”她站稳,递上一张名片,“心理医师。刚回国,没想到就以这种方式认识了。”
江聿怀接过名片,指尖相触的瞬间,许知意几乎要控制不住抽回手的冲动。七年了。她看着这张比记忆中更加棱角分明的脸,胃里翻涌着恨意和一种她不愿承认的战栗。
“江聿怀。”他简洁道,目光掠过名片上的烫金字体,“许医师专攻创伤后应激障碍?”
“特别是那些……被长期掩盖的创伤。”她微笑,眼神却不闪不避地迎上他的审视。
七年前,城西废弃仓库。
许小满缩在潮湿的墙角,铁锈和霉味呛得她几乎窒息。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外面雷声轰鸣,惨白的闪电一次次照亮堆满废料的空间,也照亮不远处那个模糊的人影。
“求求你……”她声音嘶哑,眼泪早已流干,“放了我,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人背对着光,身形清瘦,似乎还是个少年。他站着,一动不动。另一个声音在阴影里咆哮,粗嘎难听,但她所有的恐惧都聚焦在那个沉默的背影上。
闪电再亮起时,她看清了他抬手看表的动作,腕间一块银色手表反射出冷光。然后,他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向仓库大门。
“不!别走!求你——”她的哭喊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
门吱呀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也隔绝了她所有的希望。
“我们公司最近确实遇到些问题。”江聿怀的声音将许知意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回。
此刻他们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沙发上。他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而不是那场导致他公司股价轻微波动、被对手大肆渲染的“技术泄密风波”——那场风波里,有几个核心程序员因“压力过大”暂时休假。
“舆论很容易引导公众情绪,进而影响员工心理。”许知意端起一杯清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适当的心理干预能避免情况恶化。比如,帮助员工处理焦虑,也能……重塑外界信心。”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专业建议。”
江聿怀看着她,目光里带着商人的审慎:“许医师对科技公司的事务也很了解?”
“心理学应用无处不在,江总。尤其是在人性与利益交织的地方。”她迎上他的视线,“我看过报道,风波起因是一个关键模块的意外泄露?这确实容易让人对管理产生怀疑。”
她轻轻一句话,戳中了要害。不是技术本身,而是信任。
江聿怀眼底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快得几乎捕捉不到,但许知意看到了。那是疑虑被触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