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颗药丸,你吃下去,就要走三百米,才能再次看见你的妈妈。我想,这世上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人,都不会愿意将它咽下喉咙吧。哪怕只是一颗。
而我,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和妈妈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场争吵之后,我吞下了...整整十万颗。
1
我是林跑跑,一个距离妈妈三万公里的少女。
在一次和妈妈的争吵后,我赌气将所有的药丸都灌进了喉咙。
故事的开端,是一张来自东京武道馆的演唱会门票。
在那场争吵发生前的一个小时,我还正坐在书桌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门票从信封里取出。
那是我攒了三年的零花钱,拜托了无数朋友才终于抢到的一张独立乐队的告别演出门票。
我用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印着的乐队Logo,想象着武道馆如星海般的灯光,想象着那能刺穿耳膜的吉他声,想象着我和成千上万的人一起为我整个青春期唯一的信仰献上最后的合唱。
我甚至已经计划好了要穿哪件T恤,要如何将这份激动的心情写进我的日记里。
它不仅仅是一张纸,它是我整个青春期的梦,是我贫瘠课业生活里唯一的光。
而我的妈妈林秀兰女士在我满心欢喜地计划着未来时,把它连同一堆“没用的废纸”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当我从垃圾桶里把它皱巴巴的残骸翻出来时,我感觉我整个世界都塌了。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作主张!”我举着那片破碎的梦想对着她尖叫,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她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沾着水珠的抹布,一脸的理所当然:“一张破纸片有什么好问的?你看你这屋子乱的,跟个猪窝一样!还有,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想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办?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这四个字瞬间引爆了我积压了十八年的所有委屈和愤怒,“为了我好,所以扔掉我最珍贵的东西?为了我好,所以我的日记你可以随便翻?为了我好,所以我的朋友你都要过目筛选?你这不叫为我好,这叫控制!是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控制!”
“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她的脸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是为了让你这么顶撞我的吗?翅膀硬了是不是?觉得我碍事了是不是?”
“是!我就是觉得你碍事!”那句话像一把没有刀鞘的利刃,就这么从我嘴里脱口而出。
我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和眼底迅速涌上的水光,心里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悔意,但立刻就被更汹涌的怒火所覆盖。“我希望从来没有你这个妈妈!我希望你离我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吼完最后一句,摔门而出。
门在身后重重合上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她细微的哭声。
但我没有回头,我现在只想逃离这个让我感到窒息的家,逃得越远越好。
2
我就这样遇到了那个男人。
他蹲在小区花园最偏僻的那个角落,白色的外套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眼神涣散,却又透着一种奇异的狂热。
他面前摆着一个破旧的纸板,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烦恼清除剂,一颗见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