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染血的手册
林墨在急诊室门口捡到那本手册时，消毒水的气味正混着雨腥气往鼻腔里钻。手册是深灰色的，封皮烫着“第三医院规则手册”几个金字，边角磨损得厉害，内页第17条规则旁沾着半片暗红的血迹，像被人指甲抠过的痕迹。
“先生，您的就诊卡。”导诊台护士递来一张浅蓝色卡片，塑料边缘硌得指头发麻。林墨接过卡片，姓名栏印着“林墨”，就诊序号是“704”，数字边缘有细微的毛刺，像是打印机出了故障。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母亲取降压药的——母亲上周在这家医院做了检查，回家后就开始整夜失眠，总说病房窗外有双眼睛盯着她。
“704号，该您取药了。”药房窗口传来机械的呼喊声。林墨攥着手册走向药房，眼角余光瞥见6号窗口的卷帘门正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漆黑的空间，像一张咧开的嘴。他猛地低头，加快脚步——手册第3条写着：“若看到6号及以上的挂号窗口突然开启，请勿靠近，装作没看见并尽快离开。”
药房里弥漫着苦杏仁味，穿白大褂的药师正低头核对药盒。林墨报上序号，眼角却扫到最里面的货架后站着个穿黑大褂的人影，袖口绣着朵暗红色的花。他心脏骤停，转身就往导诊台跑——第4条：“若发现有穿黑色大褂的人在药房内，不要取药，立即前往导诊台告知护士。”
“怎么了？”导诊台护士抬头时，胸牌上的红色标识在荧光灯下泛着冷光。林墨指着药房方向，话到嘴边却变成：“没、没事，想问问化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护士低头在电脑上敲了几下，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白：“您母亲的检查单有点问题，需要住院复查，我给您安排了307病房。”
林墨愣住了。母亲明明只是取药，怎么突然要住院？他想追问，护士却已经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哒哒”声，像在打摩斯密码。手册从口袋滑落，第9条规则朝上：“每个病房最多只能有3名陪床人员，若发现病房内陪床人员超过此数量，且多出来的人面容模糊，不要声张，慢慢走出病房并锁上门，然后通知医生。”
二、307病房的第四个人
住院部电梯在12楼停下时，门开得异常缓慢，像被人用手拽着。林墨走出电梯，走廊顶灯忽明忽暗，307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母亲的咳嗽声。他推门进去，母亲正靠在床头输液，蓝色病号服的袖口沾着片灰渍——手册第23条：“如果发放给你的病号服颜色发灰或有奇怪污渍，要求更换。”
“妈，护士说你要复查。”林墨放下药袋，突然注意到病房里除了母亲，还有两个护工在整理床铺。不对，是三个？他揉了揉眼睛，靠窗的椅子上确实坐着个穿灰衣的人，脸埋在阴影里，只能看到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甲缝里塞着黑泥。
林墨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他想起第9条规则，脚步放轻，慢慢退到门口，指尖触到冰凉的门锁。“小墨，过来。”母亲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尖细，“这位是张阿姨，她儿子也在这儿住院。”
灰衣人抬起头，脸像是被水泡过的纸，五官模糊成一团。林墨猛地拽上门，“咔哒”一声锁死，转身就往护士站跑。走廊顶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幽绿的光，他看见墙上的病房号在诡异地跳动：307、309、301……最后停在“304”，数字边缘渗出黑色的液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