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收布偶的那天，奶奶咳了血
我在 “老陈旧物铺” 打工的第五天，收了个能自己缝补的破布偶。
那天下午下着小雨，小区里没什么人来卖旧东西。我正趴在柜台上抄奶奶的药方 —— 奶奶肺不好，咳了快半年，昨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 “再凑不齐手术费，就只能保守治疗”，这也是我放着暑假不歇，来旧物铺挣加班费的原因。
“小姑娘，收不收这个？” 门口传来个老太太的声音，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攥着个布偶，灰扑扑的，右胳膊缺了半截，脸上缝着两颗黑色纽扣当眼睛，嘴角的线松了，歪歪扭扭挂着半道 “笑”。
我抬头看了眼，旧物铺收的大多是家电家具，这种破布偶根本不值钱。可老太太的手一直在抖，指节上沾着泥，像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来的：“你就收了吧，这东西在我家阁楼上放了十年，昨晚我看见它自己在缝胳膊……”
“陈叔说不收零碎玩具。” 我刚要拒绝，柜台上的计算器突然 “啪嗒” 响了一声，屏幕跳出来一串数字：“20”—— 是这布偶的收价。
老陈是铺主，一个话少的老头，平时总躲在里屋修旧家电，遇到 “特殊” 的旧物，计算器就会自己跳价。我刚来时他跟我说 “别多问，按计算器的数给就行”，可今天这破布偶，怎么看都值不了 20 块。
“行，20 块。” 我从抽屉里摸出零钱，老太太接过钱时，布偶的纽扣眼睛突然转了一下，正对着我，嘴角那道松掉的线，慢慢往上缝了缝，像是在 “笑”。
老太太拿着钱慌慌张张走了，布偶被我扔在柜台角落。没一会儿，我兜里的手机震了 —— 是邻居张婶发来的语音，声音发颤：“小念，你快回趟家！你奶奶刚才咳血了，我已经帮你打了 120！”
我抓起包就往门外冲，没注意到柜台角落的破布偶动了动 —— 缺了半截的右胳膊上，慢慢冒出根银灰色的线，线的另一头，缠在我刚掉在柜台上的发绳上，跟着我跑出去的方向，拖了一路。
到医院时，奶奶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医生拿着片子出来，眉头皱得很紧：“病人肺部的阴影扩大了，刚才咳的血里有絮状物，怀疑是组织坏死，最好这周末就安排手术，费用大概要五万。”
五万块，对我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我蹲在急诊室门口，手里攥着奶奶的药方，眼泪掉在上面，晕开了 “川贝”“百合” 这些字。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硌了我一下，掏出来看，屏幕上多了张照片 —— 是刚才收的那个破布偶，正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缺了的右胳膊缝好了，上面绣着朵小小的白百合，和药方里的 “百合” 一模一样。
我浑身一凉。我家在小区 3 号楼，旧物铺在 5 号楼，隔着两栋楼，布偶怎么会出现在我家？而且我出门时明明把它扔在柜台角落了！
我赶紧给张婶发消息，问她有没有看到陌生人进我家。张婶回得很快：“没啊，我一直守在你家门口，就刚才听见屋里有‘沙沙’的声音，像缝衣服的动静，还以为是风吹的。”
沙沙声？缝衣服？
我突然想起老太太说的 “布偶自己缝胳膊”，后背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我顾不上等奶奶出急诊室，拔腿往旧物铺跑 —— 我得去看看，那布偶到底还在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