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看了我足足一分钟,然后拿起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模糊了他的表情。
“小子。”
他缓缓开口。
“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狠。”
他用夹着烟的手,把那张照片拨到了自己跟前。
“这单生意,我接了。”
走出诊所,天已经全黑了。
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冷。
手机震动,是林薇。
我接起,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温柔。
“薇薇。”
“阿默!你死哪儿去了?钱呢?我等着用钱救命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和催促。
我捂着还在渗血的伤口,轻声安抚她。
“薇薇,别怕,钱我凑齐了,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真的?”她立刻兴奋起来,“太好了!阿默你真棒!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我听着她虚伪的夸奖,笑了。
“是啊,我最爱你了。”
爱到,想把你和你爱的男人,一起送进地狱。
2.
我没有回家。
那个我和林薇共同布置的“爱巢”,现在对我来说,比坟墓更恶心。
我在诊所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旅馆住下。
腰上的伤口因为我一天的奔波,发炎了,火烧火燎地疼。
我咬着牙,用旅馆的劣质毛巾擦掉血水,自己给自己换药。
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得像鬼。
手机屏幕亮起,林薇发来一张银行卡号。
“直接转账吧,快点,医生催了。”
我敲下几个字。
“不行,这笔钱是现金,被银行冻结了,查我资金来源,必须我本人去柜台当面签字才能取出来。”
我胡乱编了个理由。
林薇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和张昊商量。
几分钟后,她回了消息。
“那你什么时候去取?我们在哪儿见面?”
“明天晚上,地点我来定。”
我回复。
“好,你小心点,别被人跟踪了。”
她竟然还假惺惺地关心我。
我关掉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发霉的天花板,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先去商场买了一个最大号的行李箱,然后去工地捡了一箱子砖头,塞得满满当登。
接着,我走进一家高档餐厅,订了最贵的位置。
这是林薇最喜欢的一家餐厅,我们交往三周年纪念日时,我带她来过一次。
那晚她许愿,说希望以后每个纪念日都能在这里过。
我给她打电话。
“薇薇,今晚交钱之前,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吃饭?有什么好吃……”
“吃完这顿,我们就开始新生活了。”我打断她,“就当是庆祝。”
她似乎被“新生活”三个字打动了,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好吧,那你快点。”
晚上七点,我准时出现在餐厅。
林薇已经到了,化着精致的妆,穿着漂亮的裙子,完全看不出是个“垂死的病人”。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掩饰过去。
“阿默,你来啦。”
我拉开椅子坐下,冲她笑了笑。
“等很久了?”
“没有,刚到。”
我点了她最爱吃的波士顿龙虾和黑松露意面。
服务员把龙虾端上来时,我像以前一样,戴上手套,仔细地为她剥开虾壳,把最肥美的虾肉夹到她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