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本市最难预订的餐厅之一,以浪漫夜景和私密性著称。
我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一支笔。
电话那头是小心翼翼的呼吸声,他在等我的判决。
“几点?”我淡淡问。
那头似乎松了一口气,立刻报出时间:“七点半,我来接您?”
“不必,”我拒绝得干脆,“地址发给我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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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顶”餐厅果然名不虚传,视野极佳,整个城市的璀璨灯火都在脚下铺陈开来。小提琴手在远处拉着舒缓的曲子,每张桌子都隔着足够的距离,确保谈话的私密。
顾琛早到了。他换了一身看起来更休闲但依旧价格不菲的西装,头发精心打理过,连胡茬都刮得干干净净。见到我,他立刻起身,替我拉开椅子,动作甚至带上了一点过去从未有过的……殷勤。
菜是早就点好的,都是最贵的招牌,还开了一瓶年份很好的红酒。
他不再急切地谈方案,反而开始回忆过去,说起公司初创时的艰难,说起一些无关痛痒的趣事,语气带着刻意营造的怀念和温和。他甚至试图夸赞我今天的着装,语气却生硬得可笑。
我只是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牛排,偶尔抬眼看他表演,并不接话。
这顿饭吃得他如坐针毡。他所有试图拉近关系的努力,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应。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勉强,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餐盘撤下,甜品送了上来。是一份造型精致的熔岩巧克力蛋糕。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切入点,将甜品碟朝我这边轻轻推了推:“记得你以前……好像挺喜欢甜食。”
我放下银质的甜品勺,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他终于停下了所有徒劳的表演,紧张地看着我。
“顾总,”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那份诱人的蛋糕上,语气平淡无波,“你以前谈生意,也是这样吗?靠回忆过去和请客吃饭?”
他的脸瞬间涨红。
“我……”
“还是说,”我打断他,终于抬眼,目光冷冽地直射向他,“你终于想起来,除了那份破烂方案,你或许还可以试试别的……比如,像你当年教我的那样,‘陪好’?”
“林薇!”他像是被蝎子蜇了一下,猛地抬高声音,却又瞬间意识到失态,强行压下去,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圈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羞耻的,“你……你一定要这样吗?”
“怎样?”我反问,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注视着他狼狈不堪的脸,“顾总,我只是在给你机会,让你证明你仅剩的那点‘价值’。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他张着嘴,粗重地喘息着,像是离水的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副强撑了一晚上的从容假面,彻底碎裂,露出里面苍白无力、惊慌失措的内核。
我拿起手包,站起身。
“看来今晚顾总还是没学会。”我垂下眼,最后看了一眼那份没动过的熔岩蛋糕,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真遗憾。”
说完,不再看他惨白如纸的脸色,转身离开。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声音,却一步步,像踩碎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希望。
走到餐厅门口,晚风拂面。助理无声地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