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车灯像一把利剑劈开夜色，金属撞击身体的声音沉闷得令人作呕。剧痛席卷而来的瞬间，她仿佛飘到了半空，看着那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自己像破布娃娃般摔落在冷硬的水泥地上。
真可笑啊。三小时前，她还在为结婚五周年纪念日精心打扮，想着要给顾宇辰一个惊喜。却没想到，惊喜是她给的——在市中心那家以浪漫著称的餐厅，撞见丈夫和实习生在洗手间门外缠绵。
争吵。哭喊。顾宇辰苍白的辩解。女孩挑衅的目光。她夺门而出，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在为她支离破碎的心伴奏。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如果有来生…绝不会再…
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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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意！醒醒！数学老师看你呢！”
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急切地响起，手肘被轻轻推了一下。
苏晚意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熟悉的、贴满了公式和几何图形的黑板。空气里弥漫着粉笔灰和阳光晒在旧书上的味道。
她僵硬地转头，看到同桌周婷挤眉弄眼，年轻稚嫩的脸上没有十年后职场打磨出的精明干练。
讲台上，戴着老花镜的数学老师正不满地盯着她：“苏晚意，就算我的课讲得没有篮球赛精彩，你也好歹给点儿面子，是不是？”
一阵哄堂大笑。
苏晚意下意识地挺直背脊，“对不起，老师。”声音干涩，却清脆年轻，不是她熟悉的、带着些许疲惫的嗓音。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没有长期做家务的薄茧，更没有那枚顾宇辰求婚时送的、她曾视若珍宝的钻戒。
心跳如擂鼓。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尖锐的疼！
不是梦？！她猛地抬头，目光急切地扫过教室。阳光透过窗户，在课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同学们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脸上带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和无忧无虑。后排几个男生还在偷偷传递着篮球杂志。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教室右后方靠窗的位置。
顾宇辰。
年轻的顾宇辰。穿着干净的校服，头发打理得时髦有型，正趁着老师不注意，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嘴角勾起那抹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阳光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前世，就是这笑容，让她沉溺了整整十年。
恶心感猝不及防地涌上喉咙口。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像是寻找救命稻草般，下意识地飘向左后方，不经意看到最角落的那个位置。
陈默。
他永远坐在那里，像是教室里的一个影子。此刻他正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习题集，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眼，只留下清隽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他，温柔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层安静的光晕。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笔尖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只是耳根悄无声息地漫上一点极淡的红。
真的是他。真的是十七岁。
她回来了。回到了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蚀骨的恨意和后怕。她用力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轻微的刺痛感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这是命运赐予她的、不可思议的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