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在他身后,悄悄对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挑衅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身体里某个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我没有再跟他们争吵。
我只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那里摆着一盆巨大的天堂鸟,是傅谨言前年获奖时,我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给他的贺礼。
他说,这象征着自由和飞翔。
我抬起手,抓住巨大的叶片,然后用力一掀。
哗啦——
巨大的花盆应声倒地,碎裂成无数片,黑色的泥土和植物的残骸撒了一地。
整个客厅,瞬间一片狼藉。
傅谨言和温柔都惊呆了。
我转过身,看着傅谨言震惊到失语的脸。
“你不是说我活得一团糟吗?”
我朝他走过去,脚踩在破碎的瓷片和泥土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那不如,就让它更糟一点好了。”
“温言,你疯了!”
傅谨言的怒吼在我耳边炸开。
他冲过来,不是看我有没有受伤,而是心疼地看着那盆摔碎的天堂鸟。
“你知道这盆花现在值多少钱吗?你知道我养了它多久吗?”
温柔也跟着尖叫:“天啊!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谨言哥哥最喜欢的花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蹲在地上,试图抢救那些断裂的枝叶;一个站在旁边,用控诉的眼神看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多可笑。
我想起我和傅谨言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我们都是穷学生,在同一家快餐店打工。
他有胃病,吃不了冷的东西。
每个冬天的早晨,我都会五点起床,给他煮一碗热粥,装在保温桶里,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送到他的学校。
有一次下大雪,公交停运,我硬是走了两个多小时,把粥送到他宿舍楼下。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圈都红了,抱着我说,温言,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你受这种苦。
那时候的他,会因为我手上长了冻疮而心疼好几天,会把打工赚来的钱全部给我,只为了给我买一支暖手的护手霜。
他还说,温-言,这两个字,就是温暖的诺言。
是他一辈子的承诺。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他第一次拿到设计奖金,给我买了一个名牌包,却在我说“太贵了,我们存起来付首付”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开始?
还是从他开始参加各种高端酒会,嫌弃我穿的衣服不够体面开始?
又或者,是从温柔第一次住进我们家,他理所当然地让我“多照顾妹妹”开始?
人的心,原来不是瞬间变冷的,是一点一点,在无数个失望的瞬间里,慢慢冷却成冰。
“温言,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傅谨言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全是怒火。
“我没疯,”我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觉得,有些垃圾,早该清理了。”
我的目光从地上的花,移到温柔的脸上。
温柔被我看得一抖,往傅谨言身后缩了缩,委屈地说:“谨言哥哥,我害怕……姐姐的眼神好吓人……”
傅谨言立刻将她护得更紧,对我怒目而视:“你吓到她了!温言,我让你道歉!”
“道歉?”我重复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