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最繁华的街上,学狗叫。
赏我骨头的是三年前灭我满门的仇人之子。
他搂着新纳的美妾,笑得张扬:
“赏,这疯狗有点意思。”
我咧开嘴狠狠的笑了起来……
01
“汪!汪汪!”
我叫得格外卖力,跪趴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双手撑地,模仿着一只真正的狗。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哄笑,像看一场新奇的猴戏。
扔给我骨头的人叫赵构,当朝大将军赵康的独子。
三年前,就是他爹赵康,用一封伪造的通敌书信,将我忠勇将军府三百七十一口人送上了黄泉路。
我是林惊蛰,林家唯一的幸存者。
如今,我是京城最有名的疯狗。
赵构很满意我的表演,他脚尖踢了踢我面前那块沾满泥土的骨头,语调轻浮地对他怀里的美人说:“烟儿你看,这狗多听话。”
他怀里的美人,是他新纳的第十八房小妾,苏烟。
我抬起布满污垢的脸,用一种痴傻的、讨好的眼神看向她。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转向别处,那张美得惊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厌恶与冰冷。
我知道她。
御史苏建成之女。
苏御史当年弹劾赵康贪墨军饷,不久后便被安上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全家流放,他本人则“病死”于途中。
我们是同一种人。
“带回去,养在府里,本少爷闷了还能看个乐子。”赵构大笑着下令。
一个冰冷的铁项圈立刻套上了我的脖子。
铁链被牵起,我像一条真正的牲畜,被拉扯着穿过人群的指指点点。
尊严是什么?
在看到我父亲头颅落地的那一刻,我的尊严就和他的血一起,洒在了那片冰冷的土地上。
将军府的柴房,阴暗潮湿,弥漫着腐烂木头的气味。
我被拴在角落的柱子上,一个下人扔来一碗馊掉的饭菜,像喂猪一样。
我扑过去,双手并用,将饭菜狼吞虎咽地扒进嘴里,发出满足的、模糊的哼哼声。
夜深了。
外面传来规律的巡逻脚步声。
脚步声在柴房门口停下。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是李叔,将军府的护卫队长,也是我父亲当年的生死兄弟。
他看着我脖子上的项圈,看着我满身的污秽,这个铁打的汉子,眼圈瞬间就红了。
“少爷……”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委屈你了。”
我停止了装疯,眼神在一瞬间恢复了彻骨的清明。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我张开嘴,从舌下吐出一枚被体温捂得温热的小小蜡丸。
李叔迅速接过,藏入袖中。
蜡丸里是用米汤写在细布上的字条,上面是我今天被牵回府时,沿途观察并记下的将军府布防图的最新修正。
这三年来,我用疯癫的外衣走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这将军府的周围。
府内的一草一木,每一处明哨暗哨,都已刻在我的脑子里。
李叔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个还热乎的肉包子和一小瓶伤药。
“少爷,快吃点。”
我接过包子,撕下一块,慢慢咀嚼。
三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吃到像样的热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