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他的金丝眼镜上,反射出一点冷光。 虎哥完全不顾周围掉了一地的下巴,继续声泪俱下:“我虎子不是东西!以前瞎了眼!得罪了您老!您不但没要我命,还…还只是让我在床上瘫了半年反省…这恩情,比我亲爹还大啊!” 他猛地一挥手,后面一个小弟连忙哆哆嗦嗦地展开一卷鲜红的锦旗,上面龙飞凤舞绣着几个大字:“教泽广被,恩同再造”。
“殷老师!我知道我没文化,教不好孩子!我家那小崽子被他妈惯得没样了,将来准是个祸害!求求您!收下他!随便打随便骂!只要给您教,当牛做马我都愿意!”虎哥几乎是匍匐前进两步,双手高举过顶,奉上那面诡异的锦旗,“这幼儿园,以后我虎子派人一天三遍巡逻!
谁他妈敢来捣乱,我剁了他喂狗!” 所有老师都石化了。这唱的是哪一出?黑道从良感恩记? 殷无咎沉默了几秒。
空气凝滞得可怕。他缓缓放下果盘,接过那面锦旗,指尖拂过光滑的缎面,声音依旧温和得滴水:“虎哥言重了。
孩子可以送来,我们这里按规矩办事。至于巡逻,”他顿了顿,抬眼,目光轻飘飘地掠过虎哥和他那群噤若寒蝉的小弟,“就不必了。保持安静,就好。”
那眼神轻描淡写,却让虎哥猛地一个激灵,连连磕头:“是是是!安静!绝对安静!我们这就滚!不打扰您!”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更快,仿佛后面有鬼追。 殷无咎拿着那面锦旗,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马路对面,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重案组刑警刑烽掐灭了手里的烟,眯起了眼睛。他盯了“疤面虎”好几天了,因为这混蛋最近太反常了——不仅主动缴清了旗下娱乐场所的所有罚款,还带头给敬老院捐款,甚至看到交警都主动下车鞠躬问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刑烽一路跟来,没想到看到了这么一场超现实的大戏。 那个穿白衬衫、看起来干净得像大学生一样的幼儿园园长? 有点意思。 刑烽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他多年的刑警直觉告诉他,那副温和皮囊底下,藏着的绝不是什么“教泽广被”。 那面锦旗上的“恩同再造”,听起来怎么那么像…… 死里逃生?
“晨曦幼儿园”一夜之间在这片区的特殊圈子里火了。
第二天,一辆限量版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停在街角。车上下来一位穿着定制西装、气场强大的中年男人,他手里牵着一个穿着公主裙、表情倨傲的小女孩。
男人在幼儿园门口徘徊了足足五分钟,整理了好几次领带,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牵着女儿走了进去。 金融巨鳄,赵承乾。据说在股市上翻云覆雨,心狠手辣,逼得多少对手跳楼。
他看到殷无咎的瞬间,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敬畏。 “殷…先生,”他斟酌着用词,额角有细密的汗,“小女赵思涵,性子有些…娇纵。听闻您这里…育人很有方法。”他递上一个厚厚的信封,显然不是普通的学费,“一点心意,支持幼教事业。” 殷无咎看也没看那信封,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
赵思涵正不满地跺脚,试图甩开父亲的手:“破地方!我才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家!” 殷无咎微微一笑,蹲下身,平视着小姑娘:“这里有很多好玩的朋友。” “我才不要和穷鬼玩!”赵思涵大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