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雨下了一夜没停,第二天还在倒。田埂开始发软,一脚踩下去泥没脚踝。我披雨衣去查看,只见低洼处积了半尺水,草根像泡发的木耳,漂一层。心里"咯噔"一下:再这么灌,种子非得憋死不可。我急忙跑回家扛来锄头挖沟排水。雨来得快,排水沟刚挖到一半,泥水就漫过脚踝。我抡起锄头,背后突然撑起一把蓝伞。我回头一看,是张大爷的孙女张杏,她站在田埂,铁锹往泥里一插,一铲,两铲…水"哗"地分出两股。俩人一左一右,像给田梳辫子,很快排出一道豁口。半小时,主沟贯通,积水退下两指。两人泥猴似的往回走。雨夜,我把剪好的三十秒对比片上传:前是水面,后是退水,配上雨点。播放量破三万,手机"叮"的声音被雨声盖住,我却听得清楚——流量没泡汤。
暴雨刚过,太阳立刻补班。十天连晴,地里硬成龟壳,我刚冒头的苗叶边缘发焦。顺手拍三秒干裂地面,存草稿——等城里人下班高峰再发。
张杏从县城背回一捆淘汰滴灌管,用实习补贴垫钱:"先借你,卖菜再还。"傍晚,我们沿垄铺管,又引山沟泉水。肩膀勒出红痕,谁也没喊停。泉水进田那一刻,我录了五秒:滴头"滋滋"冒水,苗叶瞬间精神。
夜里十点,我剪完对比短片:前干裂,后滴水,配了清爽鼓点。上传完毕,播放量蹭蹭破五万,助农专员秒回:继续跟进,流量券已推。我合上电脑,田埂上只剩蛙声。张杏递来一瓶凉水,瓶壁凝着水珠。我们肩并肩坐着,影子被月亮拉得老长。张杏把空水瓶捏扁,扔进编织袋,忽然偏头看我:"喂,要是再旱十天,你怕不怕?"我笑笑:"怕啥,再旱我就扛锄头去镇上打零工,也给你把滴灌钱挣回来。"她"噗"地笑出声,抬手揉我头发,指尖带着泉水的凉。
我们没再说话,肩膀却轻轻靠在一起。远处村道偶尔驶过一辆夜归的三轮,车灯扫过稻田,光斑在水面上晃两下又灭。我低头看表,零点十分,手机后台弹出最后一条提示:视频冲进全县热榜第七。我关掉屏幕,深吸一口气——天灾、流量、还有身旁这个人,好像都被我握在了手里。
第二天四点半,鸡叫第一遍,我轻手轻脚出门。露水重,鞋面瞬间湿一圈。田埂上,滴灌头还在"滋滋"吐水,月亮还没退去,像给每一株苗镶了银边。我打开手机,对着微亮的天边录最后五秒:水雾升腾,苗叶精神,镜头停在我的大拇指——"家人们,苗活了,下一场,带你们看丰收!"
素材拍完,我合上手机,心里踏实得像刚埋好的界石。天灾二连被我收进镜头,也收进这片土地。太阳快冒头,我扛起锄头往回走——后面是干旱、是暴雨,更是流量和未知,但我不再怕。因为我知道,只要这块地还在,希望就在前头!
第4章 低价反击
暴雨和干旱刚收工,我那三亩毛豆绿得晃眼,心里算盘噼啪响:亩产三千斤,两块五一斤,除去成本能落五千多,可以把借老妈的钱连本带息还上。可算盘珠子没响完,村口喇叭先响了——收购商老金的小卡车停得横七竖八,金链子闪得人眼花,他捏着单子吆喝:"一块八一斤,愿卖就过秤,不愿卖我掉头走!"一句话比日头还毒,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