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之术,不在仙山琼阁,而在人心欲念深处。一念起,万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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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庄最年长的陈老太爷要过百岁大寿了,这在本该喜庆的村子里却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
天色将晚未晚,残阳如血,洒在陈家大宅那斑驳的朱门上。
十六岁的陈顺挎着药包,从镇上匆匆赶回,还未进村口,就听见几个妇人压低了声音在议论。
“听说了吗?老太爷这回怕是熬不过去了……”
“可不是嘛,都一百岁的人了,也该知足了。”
“知足?你忘了十年前那桩事了?陈家那位是怎么没的?”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几个妇人瞥见陈顺走来,立刻噤声,眼神躲闪,仿佛见了什么不祥之物。
陈顺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只低头加快脚步。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村里人这种态度。
自从十年前父母相继离奇去世,他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灾星”,连带着他这一脉都成了陈家的边缘人物。
若不是他略通医术,时常为村民看看小病,怕是早就被排挤出村了。
回到自家小院,陈顺刚放下药包,就听见敲门声。
门外站着的是陈家大管家福伯,佝偻着背,脸上堆着勉强的笑。
“顺子,老太爷明日大寿,府上摆宴,您务必到场。”福伯递上一份请柬,语气恭敬却疏离。
陈顺接过请柬,心中诧异。这十年来,本家几乎从不会主动邀请他参加任何家族活动。
“福伯,老太爷身体可好?”陈顺试探着问。
福伯眼神闪烁,干咳两声:“好,好得很。百岁大寿,是天大的喜事,您一定得来。”
送走福伯,陈顺捏着那份烫金的请柬,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想起今早镇上药铺掌柜的闲话——陈家近来大量采购名贵药材,其中不少是吊命用的珍稀补品。
夜幕彻底落下,陈顺简单吃了点干粮,正准备歇息,忽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门外是邻居家七岁的小豆子,满脸惊慌:“顺子哥,我娘、我娘她不好了,您快去瞧瞧!”
陈顺二话不说,拎起药包就跟了出去。
小豆子家离得不远,一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痛苦的呻吟声。豆子娘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勒着她。
“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豆子爹急得团团转。
陈顺上前把脉,眉头越皱越紧。脉象紊乱至极,似有外力干扰,却不似任何已知病症。他取出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施针,豆子娘的痛苦稍减,但面色依旧难看。
“今天豆子娘可去过什么地方?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陈顺问道。
豆子爹摇头:“就在家做活,没去哪…”突然他想起什么,“对了,下午她去了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乘凉,回来后就说有点头晕。”
陈顺心里“咯噔”一下。村东头的老槐树,正对着陈家大宅的后门。
施针片刻,豆子娘终于缓过气来,沉沉睡去。陈顺留下几副安神药,嘱咐有事随时来找他。
回家路上,夜风习习,吹得路旁树木沙沙作响。陈顺不经意间抬头,瞥见陈家大宅东南角的一座小楼窗口,隐约有烛光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