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协议书的末尾,签下了“江川”两个字。笔锋凌厉,再无半分平日里的温吞。
然后,我拿起那张五千万的支票。
在林晚和她朋友们以为我会揣进兜里的目光中,我两根手指夹着它,递到了旁边一个负责端茶倒水的服务员面前。
“辛苦了,这个给你,当小费。”
整个VIP室瞬间死寂。
服务员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先生,我、我不能要……”
“拿着。”我的语气不容置喙,“你不拿,我就撕了它。”
林晚的脸,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她猛地站起来,指着我:“江川!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这套穿了三年的旧西装,这也是我身上唯一值点钱的东西,还是结婚时林晚的母亲施舍给我的。
“钱货两清的意思。”
我转身,一步一步,朝着VIP室的大门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碎了过去七年的幻梦。
“江川,你给我站住!”林晚在我身后尖叫,“你今天敢走出这个门,就别想再从我林家拿到一分钱!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了林家,你在海城连条狗都不如!”
我没有回头。
走到门口,我拉开门,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林晚,你很快就会知道,到底是谁,离了谁,连狗都不如。”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将那些尖叫和咒骂,彻底关在了身后。
走出商场,海城正午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掏出一部藏在口袋深处,用了好几年的老年机,开机,找到那个唯一没有备注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少爷。”对面传来一个苍老而恭敬的声音。
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王叔,”我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和委屈,“我不想玩了。”
“……接我回家。”
2
电话那头,王叔沉默了足足三秒钟,才用一种压抑着巨大狂喜的颤抖声音回答:“是,少爷!老奴……老奴马上安排!您在哪?我派人过去!”
“海城国际金融中心,门口。”我报出地址,挂断了电话。
握着那部老旧的诺基亚,我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三年来,为了扮演好林晚眼中那个“上进但贫穷”的凤凰男角色,我几乎断绝了与京城家里的一切联系。这部手机,是王叔偷偷塞给我的,说万一有天塌下来的事,就打这个电话。
我曾经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我和林晚会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吵吵闹闹,但能相守一生。
现在看来,天真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我江川自己。
不到二十分钟,一阵低沉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排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以一种不容忽视的霸道姿态,稳稳地停在了商场门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为首那辆车的后门打开,一位身穿黑色手工定制中山装,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快步走了下来。正是王叔,我们江家的老管家。
他身后跟着两排穿着同款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气场强大,瞬间清空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王叔快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身上廉价的西装和憔悴的神情,眼圈一下子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