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看向动弹不得的我,然后抬起脚,狠狠落下。
“咔嚓——!”
一声脆响。
比我爸心跳停止的警报声还要尖。
手机在我眼前,被踩成了几块黑色的垃圾。
她收回脚,用鞋尖嫌恶地将碎片踢开。
我被保安粗暴地推出医院大门,摔在地上。
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剩下她转身时,对齐阳说的那句话。
“齐阳,把垃圾……”她顿了顿,目光越过齐阳的肩膀,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清理掉。”
4.
我回到家,钥匙哆嗦着,半天捅不进锁孔。
门一开,一股死气扑面而来。
屋里的一切,都还停留在我爸咽气前的样子。
我把自己砸进沙发,全身骨头都散了架。
宋柔那张涂着红唇的嘴,在我脑子里一张一合。
“江澈,你和你爸就是黏在鞋底的烂泥,甩都甩不掉,恶心。”
她用脚跟碾着手机碎片,咯吱作响。
“现在,烂泥我帮你清了,不谢我?”
唯一的证据,成了一堆黑色塑料垃圾。
烂泥。
她骂得对。
我就是一滩烂泥。
一个被踢出局的医生,一个背着“弑父”罪名的丧家犬。
拿什么斗?拿我这条烂命吗?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周律师的未接来电,三次。
我没管。
我闭上眼,只想烂死在这里,腐烂,发臭。
门铃响了。
一声,两声,不依不饶。
“滚!”我喉咙里挤出嘶吼。
门铃还在响。
那声音搅得我五脏六腑都错了位,我从沙发上弹起来,冲过去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周律师。
“江先生……”
“有屁快放!”
他没被我吓住,递来一个厚实的信封。
“江老先生留下的。”
又是父亲。
又是他留下的东西。
我一把夺过信封,“砰”地砸上门。
信纸上,我爸的字迹歪歪扭扭,每一笔都透着无力。
“小澈,看到信,爸就不在了。”
“我知道你那犟脾气,肯定要拼命。听爸一句,别去,你斗不过。拿着钱,滚出南城,越远越好,别回头。”
“爸不想你为了我这把老骨头,把自己下半辈子都烧进去。”
“卡里五十万,我的棺材本。密码是你生日。”
“忘了仇,活下去。”
信纸被我捏得变了形。
眼泪砸下来,烫得手背生疼。
去他妈的活下去!
他被人害死,尸骨未寒,让我拿着他的棺材本去当缩头乌龟?
我怎么活?顶着杀父之仇,去跟人笑脸相迎?
我他妈做不到!
我把信和卡扫到地上。周律师那句“鱼饵放出去了”在我脑子里炸开。
屁的鱼饵!我就是那条等死的鱼!
我把自己摔回沙发,彻底陷了进去。
什么大鱼,什么耐心,都是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