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蹲在地上干呕起来,昨天晚上吃的泡面全都吐了出来。我不敢再看,转身就往山脚下的村子跑。脚下的积雪很深,跑起来很费力,好几次差点摔倒,猎枪在背上撞得生疼。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我先跑到老周家,他家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喊了一声“周叔”,没有回应。屋里一片狼藉,桌子被掀翻,碗碟碎了一地,地上有大片干涸的黑红色血迹,从堂屋一直延伸到里屋,像是一条蜿蜒的蛇。老周常用的那把猎刀掉在地上,刀刃上沾着黑色的不明液体,已经冻成了冰。
我又去了村长家,情况也一样——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血迹和打斗痕迹。村长的孙子小远平时总爱在门口玩雪,现在门口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雪人,雪人的脑袋掉在地上,脸上用煤块画的眼睛,像是在死死盯着我。
整个村子,除了我,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
就在我恐慌不已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它叫‘黑魇’,不是熊,靠模仿猎物的声音捕猎。别相信任何敲门声,待在屋里,等救援。”
短信只有短短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黑魇?这个词我只在地方志里见过,说是长白山深处的一种未知生物,没想到会真的存在。我连忙回拨过去,却提示号码不存在。是谁发来的短信?村里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我突然想起老秦,那个沉默寡言的房东。他说他住在村子东头的破屋里,平时很少出门。我连忙朝着东头跑去,老秦的屋子很破,屋顶上的瓦片缺了好几块,墙皮都脱落了,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野果。我推开门,屋里一股霉味,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已经没电了。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桌子底下有一个暗格,我伸手一拉,暗格打开了,里面放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封面上写着“林屋记事”,落款是“秦守山”——应该是老秦的父亲,以前的守林人。
我翻开日记,里面的字迹很潦草,纸张已经脆得快要碎了。日记的开头记录的是守林的日常,比如哪天下了雪,哪棵树被风刮倒了,直到翻到第五十三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起来:
“民国三十八年冬,雪下了七天七夜,林子里出来了‘东西’。长得像熊,却比熊大,眼睛是白的,爪子能撕开树干。它会学人的声音,晚上敲门,李猎户开门后就没回来,第二天只找到他的肠子挂在松树上……”
“今天又少了两个人,是王家的两口子。我们组织了人去林子里找,只找到了他们的衣服,上面全是黑毛。老张说要烧了林子,可烧了林子,我们冬天吃什么?只能赌它不会再来……”
“它怕火,怕铁器,打眼睛最管用。我把这个记下来,要是以后还有人来这林屋,一定要告诉他,雪夜别开门……”
日记后面的内容越来越混乱,最后几页只剩下一些模糊的涂鸦,像是一个人在极度恐惧中画出来的,画的全是眼睛——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密密麻麻,看得我浑身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