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楼梯口时,他看见那穿和服的小孩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个相框,是他和佐藤的合影。小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突然说:“爸爸说,你也得留下。”
相框后面露出半截刀身,闪着寒光。飞鸟探猛地后退,撞在墙上,后腰磕在台阶角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九步溺,十步沉,纸人笑看水鬼吟……”
小孩唱起了童谣的下一段,声音还是尖尖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熟稔,像是唱了很多年。
飞鸟探摸向腰后的枪,手指刚碰到枪套,雾突然涌进钟楼,瞬间吞没了眼前的一切。他听见铃铛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叮铃,叮铃,和十年前那个下午,佐藤坠崖时他听见的,一模一样。
雾里,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飞鸟探猛地回头,看见张熟悉的脸——是佐藤,正咧着嘴笑,手里举着个完整的铃铛,铃铛上沾着血。
“飞鸟,你看,我找到另一半了。”
第二章:童谣杀人
看着眼前景象,忽想起十年前,十年前的雾也这么浓。飞鸟探蹲在悬崖边,手指抠着湿滑的岩石缝。下面是黑黢黢的深谷,风卷着雾往上涌,带着股土腥气。佐藤的对讲机掉在脚边,还在滋滋响,断断续续传出句“……钟楼底下……祭品……”
“飞鸟警官!”一个村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举着盏煤油灯,灯光在雾里抖得像片叶子,“别找了,佐藤警官是被山神收走了。”
飞鸟探没回头。他看见崖边的草被踩倒一片,沾着点暗红的东西,像血。旁边还扔着个东西,黄铜色的,被雾打湿了,反光——是半块铃铛,碎口新鲜得像刚被掰断。
午时的雾稍微淡了点,能看清十米外的东西。
飞鸟探把小林警官的尸体盖在塑料布下,布面被风掀得哗哗响。他摸出手机,信号格还是空的,真子在值班室说过,雾隐村的信号塔十年前就被雷劈坏了,一直没修。
“飞鸟警官。”山崎蹲在旁边抽烟,烟卷烧到过滤嘴,烫得他猛地甩手,“先处理后事吧,按村里的规矩,死在祭典上的人,得午时前埋了。”
“规矩?”飞鸟探盯着他,“什么规矩要把人勒死在神社门口?”
山崎的脸僵了下,往拜殿里瞥了眼。神轿的灰烬被风吹得打旋,露出底下的石板,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像是“一”“二”“三”,被香火熏得发黑。
“是雾中童子干的。”山崎的声音压得很低,“童谣里唱了,七步吊,八步摇……林警官肯定是昨晚偷看了祭典。”
飞鸟探没接话。他走到神轿边,蹲下身扒拉灰烬。有个东西硬邦邦的,裹在烧焦的布里,他用刀挑出来——是块玉佩,裂成了两半,上面刻着“小林”两个字。
“小林警官是本地人?”
“嗯,家就在村东头。”山崎往远处指了指,雾里能看见几间黑黢黢的屋顶,“她爹以前是神社的祭司,十年前没了,说是进山采药摔死的。”
飞鸟探捏着玉佩站起来,余光瞥见拜殿的柱子后面有动静。是那个穿和服的小孩,正扒着柱子缝看,手里还攥着佐藤的警徽,银亮亮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走过去,小孩往后缩了缩,发带扫过柱角,沾了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