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浑身一震,醍醐灌顶:“臣明白了!”
“去吧。”我看着他们消失在晨曦微光中的背影,对着空荡的大殿,更像是对整个长安低语:“这船,你们上了……就别想再下去!汉家的命运,我赌赢了!”
5 老实呆着,甘泉宫不香吗?
巳时,甘泉宫。
殿内传出的咆哮声嘶力竭:“滚开!朕要回宫!谁敢阻拦!”
卫不疑的声音坚定却带着紧绷:“皇上息怒!皇后有旨,为护圣驾……”
“护驾?!这是囚禁!”刘彻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卫子夫!你想造反吗?!”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厚重殿门。
“臣妾卫子夫,参见皇上。”我的声音平静如水,像投入沸油。
“毒妇!”他猛回身,目光赤红,“来人,给朕……”
我的身影完全映入他的视线——没有凤冠霞帔,一袭褪了色的素色宫衣,发髻随意挽起,如同在建元二年的上林苑,初遇的那个歌女。
他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我看到他布满血丝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丝错愕僵在苍老的脸上。
很好。回忆杀,起效了。
“皇上还记得吗?”我缓步走近,声音是精心调制的沙哑轻柔,像蒙尘的琴弦被拨动,“建元二年的秋天,渭水之滨,臣妾就是穿着它,为你跳那支《归风送远》……风吹柳絮,落在您的箭袖上……”画面感要强!比情话更毒!
他的手,那曾经开疆拓土的手,细微地颤抖起来。
“你……提这些陈年旧事……”他避开我的目光。
“旧事?”我的声音陡然升高,带了刺,眼中逼出泪光,“皇上!臣妾想问您——当年那个说与子夫‘长相守、不相负’的刘彻,他……是死在哪一年了?!是死在李夫人的椒兰殿?还是死在钩弋夫人那软玉温香的怀里?!”
我一步步向他逼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摇摇欲坠的帝王尊严上:“守不住诺言也就罢了!可你竟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守不住了!刘彻!你是不是被甘泉宫的仙气熏瞎了眼?!还是被江充灌下的毒汤迷了心窍?!你睁开眼看看!”
我猛地指向殿外硝烟弥漫的长安城方向,声音凄厉如泣血杜鹃:
“那!就是你的亲儿子!为了活命,不得不向他亲老子挥刀的地方!这兵戈相见的场景!就是拜你所赐!是你!亲手把他逼到了举兵‘清君侧’的死路!”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腐朽的药材味混着恐惧的汗意。他脸颊上的肉微微抽搐,嘴唇翕动,想怒斥我的“悖逆”,却被滔天的指控压得喘不过气。
“你知不知道……据儿在被你拒之门外那夜……他在甘泉宫冰冷的阶前跪了多久?”我的声音陡然低下去,含着血泪般的沙哑,“他的绝望……你想过吗?你这个父亲……可曾想过一丝一毫?!他求你!求你信他!求你看一眼你血脉相连的儿子!而不是那些木头做的鬼!”
刘彻的身体猛地一晃,下意识地扶住雕龙的御案,指节捏得惨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滚出几个无力的气音:“朕……朕没有……只是那木偶……”
“只是木偶?!”我厉声打断,积蓄半生的委屈、恐惧、绝望和此刻翻腾的恨意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