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觉得我会烂在这栋楼里。”昭阳的下巴在田力颈窝蹭出湿热的轨迹,胡茬扎得人发痒,“连简薇爸妈都这么说。”田力抬手想拍他的背,手掌却在触及潮湿T恤时僵住了。布料下肩胛骨的轮廓像两把锋利的刀,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仿佛要刺破皮肤。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叹息,掌心终于落下时,摸到的是昭阳后颈暴起的青筋。
老旧的弹簧床在黑暗中发出痛苦的呻吟,与窗外的雨声拧成一股绳。田力盯着天花板上那朵歪歪扭扭的霉斑,感觉昭阳的呼吸像藤蔓缠上来。对方滚烫的手掌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指甲却在颤抖着蜷缩,像是怕弄疼他。当田力的指尖无意中擦过昭阳后背那道酒吧留下的疤痕时,对方猛地瑟缩了一下,随即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湿热的液体打湿了皮肤。
田力能感觉到顾朝阳在发抖,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他抬手拍了拍顾朝阳的背,闻到他头发里酒气、雨水腥气和烟草味混在一起的复杂气味,突然想起书里写“顾朝阳是生活底层的野草,再苦都能熬”,可此刻怀里的人,却脆弱得像块一碰就碎的玻璃。
“只有你说我不会堕落。”昭阳的声音混着哭腔,在雷声间隙显得格外清晰。田力突然想起书里描写简薇离开那天,昭阳也是这样在雨里站了整夜。可此刻怀里的人比书里任何描写都更真实。
烟草味里藏着的酒气,颤抖时带动的胸腔震动,甚至耳垂上那颗没被剧情提及的小痣,都在推翻他熟记的每一段文字。
3.
台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交叠的影子,像被揉皱的剧情手稿。田力的目光越过昭阳汗湿的发梢,落在墙角那把断了弦的吉他上。琴弦的金属反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突然“嘣”地一声彻底绷断,惊得两人同时一颤。昭阳抬起头,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灯火,湿漉漉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在田力看清他眼底那抹不属于原著的脆弱前,又猛地低下头咬住了他的肩膀。
疼痛让田力倒吸冷气,却在舌尖尝到铁锈味的瞬间清醒过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穿过昭阳纠结的发丝,摸到对方后颈凸起的脊椎骨,像摸到一串摇摇欲坠的珠子。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小了下去,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单调声响,与床板的吱呀声交织成诡异的旋律。
晨光爬上窗台时,田力的指尖还停留在昭阳眉骨下的乌青处。那片皮肤带着残留的温度,让他想起昨夜对方颤抖的睫毛扫过掌心的触感。他猛地抽回手,掌心的汗渍在床单上洇出浅痕,像极了手稿上晕开的墨团。墙角的吉他断弦垂在那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偏离剧情的荒唐。
田力看着顾朝阳熟睡的侧脸,心里却突然涌上一阵陌生的排斥,书里那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顾朝阳,怎么会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卸下所有防备?他甚至不敢回想夜里的温度,只觉得那是对“原著”的背叛,也是对自己的羞辱。
他盯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顾朝阳还在睡,裸着的背上有道浅浅的抓痕。田力想起昨晚顾朝阳在他耳边说“只有你懂我”,再看眼前安静的人,突然觉得一阵反胃,自己怎么会和顾朝阳走到这一步?他甚至开始怀疑,昨夜的亲密不过是顾朝阳借酒消愁的发泄,而自己只是个恰好出现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