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着腮帮子,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康康,可不能让劳总知道,我孙子的学费、补习费,全指望她嫁过去。”
大哥不以为意。
“妈,你放心,接生公不是有母猪流产护理的土方子吗?猪吃了几服,半年生了五只崽,到时候我灌也要灌她喝进去。”
憋不住的眼皮,终于被眼泪挤了出去。
2
“妈,方菲催了,她在大酒楼给你订了海鲜自助,88块钱一位,有鱼有虾有螃蟹!”
“还是儿媳妇孝顺,等我老了,可全靠你们俩了。”
“妈,你说啥呢!你才十八。”
“别贫嘴,妈今年都五十咯,哪能和十八岁的小姑娘相比。”
母亲嘴上否认,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小女儿作态,语气娇嗲。
大哥拿出哄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那套说辞:“在我心里,妈永远十八岁,走,美丽的小姑娘,咱们去过生日。”
为了得到善待,我也试图讨好过妈妈,却遭受妈妈翻来覆去无止境的攻击。
她抡起衣架狠狠抽我的衣服遮住的地方,一边打一边骂。
“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学勾搭男人的本事,我看你不用读书了,读完初中就去卖得了。”
“一副狐媚子样,天生贱种,有你这种女儿,我都抬不起头看人了。”
“怪不得隔壁大爷三天两头往家里送东西,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
13岁的我面黄肌瘦,充当妈妈的出气筒,小奴隶,而哥哥白白胖胖,一个大圆筒肚腩。
16岁,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考了全县第一,市重点愿意学杂费全免,母亲撕了我的录取通知书,把我打包进厂打工。
后来遇见江尧,他资助我读完高中,读完大学,我们相识十年,恋爱三年,即将进入婚姻,一切都在七个月前戛然而止。
那些年为了隐瞒,我一直兼职打工,寄回去的钱像个无底洞。
家里的吸血虫原是两条,后面变成了五条,四人一狗。
母亲从长舌妇老乡那里得知我的消息。
拖家带口,到我工作的地方闹,到我居住的地方造谣,直播卖惨诽谤我弃养重病在床的母亲。
母亲撒泼向江尧要了一百万彩礼,第二天就给大哥在市区买了房。
母亲用她尖细的指甲戳着我的太阳穴。
“娘家没有房,只会让人看不起。你现在发达了,幸福了,有男人了,就想抛弃娘,抛弃你哥,你想得美。”
“要不是当年你放火烧死了你爹,烧没了我们的房,我才不稀罕你的歪瓜两枣。”
父亲确实是我放火烧死的。
记忆中高大邋遢的怪物,总带着一股呛鼻的烟酒味,跟大嗓门的母亲对骂。
四岁除夕,怪物打牌输了几百块,发酒疯殴打了母亲,母亲拿着酒罐子砸破他的脑袋,怪物倒地抽搐。
我手里摇晃着点燃的五角钱烟花,落星到了怪物脚下,火苗蹭蹭蹭往他身上钻。
怪物痛苦呻吟着打滚,母亲站在原地的低低地笑。
事后她抓着我小小的肩膀为我安上杀父的罪名。
3
七个月前,江尧陪我回家把户口本迁出去。
四岁的侄子抓着江尧送我金镯子不放,我伸手过去,一百多斤的狗就龇牙咧嘴地扑上来。
当时我刚怀孕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