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的琴能控人心智。"她往伤口上倒白酒,疼得嘴角直抽,"警备司令部的人现在都是他的提线木偶。"
我摸到酒桶后面有东西。掀开油布,里面躺着个穿学生装的女孩,太阳穴有个带螺纹的弹孔——和货舱里那个一模一样。
"赝品。"白蝶踢了踢尸体,"佐藤用琴声造幻象,真的早被......"
头顶突然传来三味线的拨弦声。酒桶开始轻微震动,木板缝隙渗出黑色黏液。白蝶的手枪突然卡壳,撞针发出空响。
"戌时......"我猛地想起小满的预言,"你今晚是不是要穿红旗袍?"
白蝶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淤青——是个八卦纹,和货舱里那些活死人头上的一模一样。
地窖铁门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得凸起来。不是人,是无数红绳缠成的网,每根绳上都拴着铜钱。
铜钱在响。和佐藤的琴声一个调子。
第4章
铜钱撞在铁门上的声音像催命符。我扯着白蝶滚到酒桶后面,红绳已经从门缝里钻进来,像毒蛇吐信。
"小满在哪?"我压低声音问。
白蝶的指甲掐进我手臂:"杜九爷今早扫了卦摊。"她扯开旗袍内衬,露出半张烧焦的字条——"子时,大世界赌场,拿歌女换瞎子"。
酒桶突然炸开一个。黑色黏液喷在墙上,组成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红绳猛地收紧,把铁门拽出个豁口。
我甩出影子切断最近的红绳。断口处喷出的不是血,是泛着腥味的琴弦。白蝶突然捂住耳朵,她的耳垂在渗血。
"佐藤在调音。"她嘴唇发白,"他在找共振频率......"
巡捕房的哨声从街面传来。我抓起半截酒桶木片,阴影在上面扭曲成小满的脸。她眼睛上的白布条在渗血,嘴唇蠕动着说"琴"。
白蝶突然拽住我:"你要用那招?"
我没回答。影子顺着地窖裂缝爬出去,十分钟后,街对面巡捕房炸出火光。玻璃碎裂声里混着日语惨叫,有人喊"唐代古琴被偷了"。
赌场后巷的污水漫过鞋帮。杜九爷的马仔在暗处抽烟,火星明明灭灭。我数到第七个烟头时,二楼窗户推开条缝,掉下个扎红绳的布包。
布包在污水里散开。是小满的发带,沾着新鲜的血迹。
白蝶突然按住我肩膀:"听。"
赌场里的留声机在放《何日君再来》,但旋律里藏着三味线的颤音。霓虹灯牌"大世界"三个字开始流血,铁质笔画扭曲成蛇形。
"佐藤在守株待兔。"白蝶拆开手枪,往弹膛里填了颗刻符咒的子弹,"他算准你会......"
赌场大门突然洞开。穿和服的女招待们鱼贯而出,每人手里捧着个盖红布的托盘。夜风掀开红布一角,露出森森白骨——全是右手小指,切口整齐。
杜九爷的笑声从扩音器里炸响:"七爷,见面礼够不够分量?"
我数了数托盘。二十七个,正好是昨晚货舱里活死人的数量。
白蝶突然闷哼一声。她锁骨下的八卦纹在发烫,皮肤鼓起蚯蚓状的凸起。留声机里的歌声陡然拔高,变成某种非人的尖啸。
"现在!"我踹翻最近的灯柱。
阴影顺着电线窜上赌场屋顶。整条街的霓虹灯同时爆裂,玻璃雨中,我看见二楼窗口有张苍白的脸——小满被红绳吊在窗框上,脚尖离地三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