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厉承凛的声音响起,异常地平静,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有。”林深翻到报告的最后一页,“在调查沈叙白时,我们顺带了解了一下他目前的情况。他大约一年前回国,注册了‘叙白艺术工作室’,主营当代艺术品经纪和策展。工作室规模很小,运营状况……据我们初步了解,非常一般,甚至可以说入不敷出。他本人名下,除了这栋新购入的‘云栖’别墅,并无其他显著资产。另外……”
林深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们查到,沈叙白回国后,与夫人有过多次私下接触。时间点……主要集中在您工作繁忙或出差期间。地点除了‘云栖’别墅,还有几家私密性较高的餐厅和会所。”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厉承凛喉间溢出。他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里,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那片冰冷的黑色皮革之中。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却无法驱散他周身弥漫的寒意。
原来如此。完美的妻子,完美的伪装。在他为厉氏帝国开疆拓土、殚精竭虑的时候,他的妻子,正拿着他赚来的钱,精心构筑着与旧情人的爱巢,享受着旧情复燃的温存。
愤怒吗?当然。但此刻充斥厉承凛胸腔的,更多是一种被愚弄、被背叛的极致冰冷,以及一种即将碾碎一切的、残酷的兴奋。
他拿起桌上那份薄薄的报告,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地点,如同在审视一份宣判书。
“沈叙白的公司,税务方面干净吗?”厉承凛忽然问,声音平淡无波。
林深立刻会意:“‘叙白艺术工作室’成立时间短,业务量不大,但根据其有限的公开财务信息和行业惯例推测,这种小型艺术机构,在艺术品交易定价、佣金收入申报、以及一些灰色渠道的‘洗白’操作上,存在税务漏洞的可能性……非常高。只是目前缺乏直接证据。”
“证据?”厉承凛的指尖在“叙白艺术工作室”那几个字上点了点,眼神锐利如刀,“没有证据,就去找。税务局那边,不是一直希望我们厉氏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协助他们打击行业内的偷漏税行为吗?作为守法公民,我们责无旁贷。”
林深心领神会:“我明白了,厉总。我会立刻安排,确保线索‘清晰、准确、有据可查’地递交给税务稽查部门。”
“很好。”厉承凛放下报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是一个准备进攻的姿态,“另外,苏晚乔那个珠宝设计工作室,‘乔·韵’,我记得她挂在个人名下?”
“是的,厉总。工作室独立运营,但启动资金和后续几笔大的运营投入,都来源于夫人婚后的个人账户,也就是……”林深没有说下去,意思不言而喻——来源于厉承凛。
“婚内财产。”厉承凛替他说了出来,语气冰冷,“以个人名义转移婚内共同财产,数额巨大,用于……资助婚外情对象。这行为,法律上怎么界定?”
“根据《民法典》,夫妻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挥霍夫妻共同财产,或者伪造夫妻共同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在离婚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该方可以少分或者不分。”林深回答得精准而迅速,“情节严重的,另一方可以请求法院追回被转移的财产。夫人转给沈叙白的款项,尤其是那笔三千万的购房款,证据链完整的话,追回的可能性很大。而‘乔·韵’工作室,作为用婚内财产投资运营的产业,其资产和收益,也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