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秦颂钳制我的手:「是啊,你就是靠着我这个罪臣之女,为你打江山谋皇位,没有外祖母和我,现在的皇帝绝不可能是你秦颂,靠两个女人,你好不风光啊。」
与秦颂结为夫妻扶持而行近七年,我太明白他的软肋,那些为了争夺权力而使用的腌臜手段,每每提及,都能让他暴跳如雷。
果不其然,秦颂身边的威压骤增,所有宫人都将头压得更低,生怕被牵连。
最终,秦颂眼神冰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所有人宣布:「皇后善妒,滥用私刑,禁足坤和宫,无敕令不得出。」
我顶着他淬了冰的眼神行了一个规矩的礼:「陛下慢走,臣妾不送。」
秦颂怒气冲冲地离去,贴身宫女肆月不解地问我:「娘娘,陛下虽然宠幸楚妃,可来得最勤的还是咱们坤和宫,赏赐也从未落下,您又为何每次要同陛下吵一架,说些负气话呢?」
我累极地坐下,眼中看着那些赏赐的珍稀古玩,珠宝画卷,缓缓才道:「这些死物有何用?我要的,他早就给不起了。」
4
我不知道我与秦颂是什么时候变成一对怨侣的。
大约是从他神色倦怠地数落我不得体的那日吧。
那时他登基不过数月,我成了新晋皇后,他忙着稳定前朝大展宏图,我忙着在后宫学规矩,只是我潇洒惯了,这些束手束脚的礼节,总是做的不好。
那日是他生辰,新帝的第一场寿宴,要办的隆重又体面,此时后宫只有我一人上下操点,忙得晕头转向,夜里还要点灯为他缝寿礼,一天只得睡两三个时辰,眼下多了两团青黑。
然而这场寿宴让所有宾客都满意称赞,唯独宴会的主角不满意。
从前待我温柔的秦颂,在晚宴上因为我被宫女刮烂了衣衫而发了火。
寿宴上新衣破损虽有些不吉利,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肇事的小宫女惶恐地跪地,我挥手让人退下,众人又说着吉祥话打圆场,将这点晦气轻轻揭过。
此时秦颂却蹙着眉,眼底闪过一丝厌弃:「皇后宫规学不好,手下的人也如此粗手粗脚。」
皇帝的话近乎责备,众人一瞬安静,现场酒酣耳热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我亦是愣在了原地,然而不过眨眼,我面上又挂着得体的笑:「臣妾初为皇后,还请陛下多多包涵。」
这是宫宴,哪怕我现在想一掌拍碎这梨木桌质问他是何意,为了皇家的体面,也只能笑着找圆场。
秦颂也展颜一笑,如冰雪消融:「你操持辛苦,朕哪有怪罪?怕你太辛苦罢了。」
有机敏的人立刻接上话题,称赞帝后和睦,大颂太平之歌,这一点小插曲如小石子落入湖面,点点涟漪过后,又是风平浪静。
然而这颗小石子,已经确实地落在了湖中。
不过数日,有臣子谏言,称后宫空虚不利于延绵皇嗣,请皇帝尽快纳妃。
原先臣子忌惮新帝,传言帝后情深,皇后更是为新帝夺权的重要帮手,若是骤然进言也许会惹怒龙颜,那日万寿宴却是给了众人一个提示:皇后在皇帝心里,没那么重要。
再过一月,数十官家女子的画像送进坤和宫,秦颂说让我选几个自己中意的,我勉强笑道:「陛下选妃,怎么让我选自己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