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些步步紧逼的僧人，忽然抬起了手。
一道金色的佛光，从他掌心亮起。
那光芒，很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那几个僧人，都推了开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我。
那是烂陀寺的护法金光。只有佛法最精深的人，才能修成。这金光，对敌时，可化作雷霆万钧；对己时，可护持本心不昧。
但烂陀寺有明文规定，护法金光，非除魔卫道，不可轻用。更不可，对同门相向。
玄心，为了我，动用了护法金光。
他的金身，第一次，为我染上了血色。
虽然，那血，不是真的血。但那比流血，更严重。
“玄心！你……你竟敢对同门动手！”首座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玄心收回手，金光散去。
他看着首座，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弟子说过，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她。”
那一刻，我看着他挡在我身前的、算不上高大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我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计划了一切。
我计划他会心软，会动摇，会为我破戒。
但我没有计划到，他会为了我，与整个寺庙为敌。
他眼里的那份决绝，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个游戏，似乎，开始变得有趣了。
8
事情闹大了。
佛子玄心，为了一名女子，动用护法金光，打伤同门。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烂陀寺。
所有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
嫉妒，鄙夷，愤怒。
我成了那个迷惑佛子的“妖女”。
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玄心。
他被方丈关了禁闭。在后山的思过崖，面壁三月。
思过崖，是烂陀寺最苦寒的地方。那里山风刺骨，滴水成冰。
我偷偷去看过他一次。
他穿着单薄的僧衣，盘腿坐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他的脸，被山风吹得有些皴裂。嘴唇也干得起了皮。
不过几天，他就清瘦了一大圈。
我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蜇了一下。
疼。
这种感觉，很陌生。
我从崖壁后面，悄悄地走出来。
他听到了脚步声，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作了无奈。
“你怎么来了？”他问，“这里很冷，快回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把怀里揣着的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里面，是我刚蒸好的桂花糕。还热着。
他看着那包桂花糕，没有接。
“阿-九，别再为我做这些了。”他摇了摇头，“我是出家人。”
“可你也是人啊。”我看着他，眼圈红了，“是人，就会饿，会冷。”
我把油纸包，强行塞到他手里。
“你快吃。吃了，身子才能暖和。”
他拿着那包桂花糕，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会把它扔下悬崖。
但他没有。
他慢慢地，打开了油纸包。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了下去。
我看着他吃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好吃吗？”我哽咽着问。
他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