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
沈默言的指尖停在中央C键上。
“方小姐的走调,实则是为了掩盖这个。”
钢琴内部突然传出沙沙的电流声,隐藏的短波电台正在播送美军撤离青岛的新闻。
当然了,这正是他们故意让军统监听到的假情报。
陆九霄的笑声震得羽毛扇上的钻石颤动。
“沈干事好手段,不过......”
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位置赫然贴着方小蝶的珍珠耳环。
“这位小姐凌晨三点在霞飞路邮局,用左脚第三根脚趾踩断了发报机的踏板。”
全场死寂,方小蝶突然将整杯香槟泼向陆九霄。酒液顺着他梳得油亮的背头流进衣领时,她低声耳语道:
“陆少的睫毛上沾着睫毛膏,看来昨晚在仙乐斯没少流泪啊。”
这是暗号,确认陆九霄已调包过监听记录。
沈默言趁乱将钢琴盖掀起,藏在下面的密写药水顺着琴弦滴落。
当第一滴液体触到陆九霄的鳄鱼皮鞋时,他突然拽着方小蝶跳上舞台吊灯,两人像人猿泰山般在水晶串间荡行,惊得乐队小提琴手惊慌地摔断了琴弓。
“抓贼啊……”
方小蝶突然尖叫,指尖将最后一张密写纸塞进小提琴的F音孔。
陆九霄在晃动的吊灯上稳住身形,从裤袋摸出把核桃钳。
“沈兄要不要尝尝我新得的美国榛子?”
但钳子夹住的却是方小蝶的发簪,簪头弹开的瞬间露出了半截胶卷。
沈默言翻身跃下,西装下摆却勾住了电线,整个人就倒挂在了穹顶壁画之上。
他借着这个姿势将胶卷吞入口中,壁画里嫦娥的广袖恰好遮住他鼓起的腮帮。
陆九霄吹了声口哨道:“沈干事这招'倒挂金钩',比申新纱厂的吊锭机还利索。”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军统特务终于冲进了舞厅。而此时的方小蝶正踩着沈默言的肩膀够向了壁画。
她将嫦娥手中的玉兔玩偶取下后,卯劲儿砸向了直奔她们而来的军统特务。
那棉花填充物里则爆出了巨量的辣椒粉,呛得特务们涕泪横流。
陆九霄趁机将胶卷塞进留声机转盘,黑胶唱片播放的《玫瑰玫瑰我爱你》瞬间变成了刺耳的警报声。
“走水啦……”
不知谁喊了一声,舞厅便突然涌出了大量的浓烟。
沈默言在烟雾中摸到方小蝶的手,其掌心贴着块滚烫的怀表——表面刻着凌晨两点的轮渡班次。
陆九霄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沈兄的怀表该上弦了,我那儿有瑞士原装发条。”
当三人借着消防梯逃到后巷时,却发现陆九霄的斯蒂庞克牌轿车已被泼上了红漆。车盖上还用粉笔画着个吐舌头的鬼脸,旁边写着"陆家走狗"四个大字。
方小蝶突然踢飞那大红的高跟鞋,像个愤怒小猫般咆哮道:
“这字迹一看就是秦三爷手下的那个结巴会计!”
陆九霄不以为意地一耸肩,抬腿俯身便从车座下摸出了一把左轮手枪。但手枪的扳机处却夹着一张字条,上书“枪里没子弹,就像您裤兜里的良心。”
陆九霄眨眨眼,哈哈大笑着将字条折成了一个纸飞机,挥手射向了夜空。
“沈兄教得好,连我爹的私兵都学会幽默了。”
当电车铃声划破黎明时,沈默言在车窗倒影里看见陆九霄正用口红在方小蝶背上写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