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西装、他的皮肤、他惊恐的表情，全部化为了马赛克般的混沌色块。
这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没有惨叫，没有撕裂声。只有一种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滋滋”声。
他在众人眼前，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团人形的、不断扭曲抖动的彩色噪点。
然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删除键。
“唰！”
那一团人形噪点瞬间向内坍缩，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扰动。
李经理站过的地方空空如也，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地上，留下一小块像是从他西装上掉落的、同样正在快速分解消失的像素碎片。
血红色的灯光恢复成了冰冷的苍白。
广播里的女声再次响起，甜美如初：
【清理已完成。祝您旅途愉快。】
车厢内陷入了比之前更深、更彻底的死寂。
网红女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球因极度恐惧而向外凸出，全身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然而她却不敢再发出丝毫声音。
那位母亲紧紧搂着她的孩子，把孩子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她自己的眼神里也充满了纯粹的骇然。
冷漠哥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机，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超出计算之外的神情。
那神情是一种极度专注的、近乎狂热的观察。
他死死盯着李经理消失的地方，仿佛在分析一个极其复杂的数据现象。
只有那个流浪老人，依旧在角落絮叨着无人能懂的音节，他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陈晓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他的手心全是冷汗。
这根本不是鬼怪杀人。这是列车在…执行程序。
高效、冷静、精准、无情。
李经理不是被“杀死”的，他是被当作一个错误进程，被系统终止并清理了。
作为程序员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理解这其中的含义。
规则的背后不是一个疯狂的邪灵，而是一个绝对冷酷、无法通融的系统逻辑。
恐怖感并未随着李经理的消失而消散，反而像冰冷的液体，彻底浸透了车厢里的每一寸空气。
车厢里的每个人都一动不动，仿佛稍微一动，就会触发下一个未知的“协议”。
列车依旧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行，驶向未知的终点。
陈晓的目光缓缓扫过车厢里剩下的每一张脸，最终落在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3 未授权访问
死寂。
李经理被抹除后留下的虚无，比任何尸体都更具压迫感。
那血红色的灯光虽已褪去，但乘客们视网膜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地狱般的色彩。
车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如同电路板烧焦后的臭氧味，若有若无。
每一秒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声音，他们都生怕这声音太大，会招来那冰冷的电子女声。
网红女瘫坐在椅子上，捂着脸的手迟迟不敢放下，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精心化的妆彻底花了，看起来既可怜又滑稽。
她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每一次吸气都变成短促而尖锐的抽噎，抽噎声又被她自己死死压住，变成喉咙里痛苦的咕噜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