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了京城最负盛名的佛子。
他手持念珠,眉间一点朱砂,清冷得不似凡人。
为见他,我日日去佛堂上香,弄得满城皆知。
父亲骂我亵渎神灵,母亲以泪洗面。
可后来,佛子还了俗,捧着十里红妆来娶我。
新婚夜,他吻着我颈间的梵文刺青低笑:
“其实,我修的是欢喜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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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里升起细细的烟,盘旋着融入大雄宝殿肃穆的空气。檀香的气味沉甸甸的,压得人心头也跟着肃静。我跪在蒲团上,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越过眼前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飘向侧面那个正在带领僧众诵经的身影。
了悟法师。
京城最负盛名的佛子。
他穿着一尘不染的灰色僧袍,背脊挺得笔直,眉眼低垂,专注于手中的经文。晨光从高窗棂外透进来,恰好落在他半边脸颊和握着念珠的手上,那皮肤竟比上好的羊脂玉还要白皙几分。一颗颗乌木念珠在他修长的指间缓慢捻过,偶尔发出极轻的碰撞声,在这静谧的殿宇里,清晰得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
我看着他眉间那一点天生的朱砂痣,艳得惊心,嵌在那张清冷得不染尘埃的脸上,是一种近乎神性的矛盾。他口中诵出的梵音平稳而低沉,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莫名让人心潮暗涌。
这已是我连续第四十七天,在清晨时分来到这间护国寺。
起初,或许只是惊鸿一瞥后的好奇。那日随母亲来上香,偶然见到他讲经,那般风姿,瞬间便盖过了我在京城见过的所有王孙公子。后来,便成了习惯,成了每日睁开眼后唯一的念想。
我知道京城里关于我的风言风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尚书府的嫡女,不思女红,不参宴饮,却像个虔诚的信徒般日日泡在佛堂,所求为何,不言而喻。那些或讥诮或怜悯的目光,我不是感受不到。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了。”贴身丫鬟蕊儿在一旁小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我收回目光,垂下眼,对着佛像拜了三拜,才起身。裙裾拂过光滑的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转身离开时,我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
了悟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外界的一切,包括我这个日日出现的“痴人”,都与他无关。他像一尊真正入了定的菩萨,远离红尘万丈。
心口,莫名地涩了一下。
回到府中,那股无形的压力便扑面而来。丫鬟仆役们虽恭敬行礼,眼神却躲闪。穿过抄手游廊,还没走到自己的院落,就被父亲房里的嬷嬷请去了书房。
父亲沉着脸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中的官窑茶盏重重顿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如今是越发不像话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天天往和尚庙里跑,成何体统!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让整个尚书府的脸往哪儿搁!”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绣鞋尖上微微颤动的珍珠,不说话。
“那是佛子!是受了戒的高僧!你这般行径,与亵渎神灵何异?”父亲见我不语,怒气更盛,“京城里那些唾沫星子,都快把咱们家的门楣给淹了!你若是再不知收敛,休怪为父家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