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针线缝住我的嘴,怕我说出他白月光的秘密
我本是江湖最恣意的镖局大小姐,却为救他筋脉尽断,哑了嗓子。
他娶我那天,当着我面将定情玉佩系在他白月光腰间。
后来敌军围城,需要有人假扮公主和亲。
我撕毁婚书主动请缨,他却红着眼砸了王府:
“一个废人,离了我你能活几天?”
花轿出城那日,他策马狂追三百里。
却只看见我立于敌营城头,轻抚腹中骨肉,笑着对他张开了嘴——
里面是被他亲手缝死的针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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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沈弃。丢弃的弃。
这名字是萧琢给的。他说,沈柒,你如今筋脉尽断,声带尽毁,武功尽废,形同废人,与被我萧琢丢弃何异?不如就叫沈弃,日日提醒你,安分些。
说这话时,他正拿着金线,小心翼翼地为我缝制嫁衣。
对,我的嫁衣。
针脚细密,鸾凤和鸣,用的是江南进贡的云锦,一寸一金。
京城谁人不知,靖北王萧琢对他那救命恩人未婚妻宠溺入骨,即便她已是个口不能言、手不能提的残废,依旧要给她这世间最盛大的婚仪。
只有我知道,那细密针脚穿梭的,不是云锦,是我的尊严。那金线缝制的,不是嫁衣,是我的囚笼。
针尖偶尔会刺破我的指尖,沁出血珠。他便会停下,捏起我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吮去,眼神温柔得能溺毙人。
“柒柒乖,忍一忍。”他低语,气息呵在我耳畔,曾是我最贪恋的温热,如今只激起一身寒栗,“绣完这凤凰的眼睛,我们的吉日就到了。”
我发不出声音,只能睁着眼,看着头顶繁复的帐幔。像一只被钉在锦缎上的蝴蝶,连挣扎都是徒劳。
三年前,我也是江湖上最恣意的飞鸿镖局大小姐,一柄长剑,一匹快马,踏遍南北十三省。直到在那场围剿中,为救中了暗算、奄奄一息的他,我以身做盾,硬生生扛下了西域妖僧竭尽全力的三掌。
筋脉寸断,内力尽散,喉咙也被那阴毒掌力灼毁,再吐不出一个清晰的字眼。
他活下来了。抱着只剩一口气的我,赤红着眼,对天起誓:“柒柒,此生我萧琢绝不负你!等我稳住朝局,必以王妃之礼,迎你入府!”
那时,他眼底的痛惜和疯狂,不像假的。
后来,他果真步步为营,从备受排挤的皇子,成了权倾朝野的靖北王。
后来,他也果真开始筹备婚仪,极尽奢华,轰动京城。
后来,他的白月光,吏部尚书家的嫡女苏婉,从江南养病归来了。
婚期前夜,他罕见地带了我出府,参加苏家的洗尘宴。
我坐在轮椅上,裹着厚重的狐裘,像一尊精致却无生气的木偶。他看着苏婉献舞,看着她“不慎”扭伤脚踝,看着他当着一众宾客皇亲的面,疾步上前,将人打横抱起。
那枚他当年穷困时、我典当了母亲遗物替他换药、他却转赠给我、说“见此玉如见我心”的定情玉佩,从他怀中滑落,被苏婉“无意”攥住。
他低头,看着苏婉苍白含泪、我见犹怜的脸,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缱绻温柔:“既是你捡到了,便是与你有缘,送你吧。”
苏婉惊喜,娇怯地推辞。
他执意将那系着陈旧红绳的玉佩,亲手系在了苏婉不盈一握的腰间。
玉佩温润,衬得苏婉的腰肢愈发纤细。也衬得轮椅上的我,愈发像个笑话。
满堂宾客,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或同情或嘲讽或怜悯,箭一样射向我。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连茶杯都端不稳、废柴般搭在锦毯上的手,忽然很想笑。
萧琢,你的心,果然在她那里。
回府的马车上,他指尖冰冷地掐着我的下巴,逼我抬起脸。
“看见了吗?沈弃。”他眼底没有半分宴席上的温情,只有冰冷的警告,“婉婉单纯善良,今日之事,她并非故意。你最好安分守己,若敢对外胡言乱语,损她清誉……”
他另一只手拿起马车暗格里常备的银针和金线——那是平日用来给我“缝补”不慎撕裂的旧伤口的。
冰凉的针尖,轻轻抵在我枯损的唇瓣上。
“我不介意,让你这里,永远安静下去。”
那一刻,我眼底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翌日大婚,喧闹震天。
我凤冠霞帔,像个被妆点华丽的祭品,由丫鬟推着,完成了所有仪式。
喜房里,红烛高燃。他挑开我的盖头,眼神有一瞬的迷离:“柒柒,你今天真美。”
合卺酒端来,他饮了他那杯,又将我那杯递到我唇边。
酒液辛辣,划过我再无法愈合的喉间伤处,痛得钻心。
我忽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偏头,将那口酒尽数吐在了他明红的喜服上。
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不识抬举!”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还在为昨日的事使性子?沈弃,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能活着,能做这个王妃,都是谁的恩赐!”
我咧开嘴,想对他笑。一个哑巴,一个残废,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发出嗬嗬的、难听至极的气音。
他眼底掠过一丝烦躁和厌恶,猛地将我甩开,拂袖而去。
“好好看着王妃!没我的命令,不许她出院子半步!”
我成了靖北王府里最尊贵,也最可悲的囚徒。
日子就这样在麻木中流逝。直到边关急报传来,敌军铁骑连破三城,直逼咽喉之地渭城,扬言要屠尽城中百姓。
朝堂震动,求和之声渐起。
敌军主帅放出条件:只要肯将真正的“大胤明珠”——也就是皇室最尊贵的未婚公主,送去和亲,便可退兵,并许十年和平。
皇室适龄的公主早已嫁人,唯有一位年仅十岁的小帝姬。天子震怒,却又无计可施。
绝望之际,有人怯怯提议:或可寻一容貌相似、气度不凡的女子,李代桃僵?
满朝文武,谁家舍得让娇娇女儿去那虎狼之地?
争吵一日,无果。
当夜,我让看守的丫鬟,推我去了书房见萧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