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白发悄悄捏在手里，塞进围裙口袋，笑着转移话题：“快吃早餐，不然上学要迟到了。”
送小满到幼儿园门口时，老师笑着跟晓妍打招呼：“小满妈妈今天还是这么早，最近是不是瘦了？”
晓妍下意识摸了摸脸颊，扯出个笑容：“带孩子累的，没什么。”
其实她知道自己不是瘦了，是脸色越来越差，上次同学聚会，以前的同事还说她“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
她看着小满蹦蹦跳跳地跑进教室，小手挥得高高的，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
从幼儿园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家商场。
晓妍推着空婴儿车（小满虽然大了，但她习惯推着车买菜，能装东西），慢慢走在商场门口的人行道上。
橱窗里挂着新款的连衣裙，雪纺的面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标价牌上的数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一千两百八十元，够买小满三个月的奶粉钱。
她停下脚步，盯着那条裙子看了半天，指尖隔着玻璃描摹着领口的蕾丝花边，忽然想起自己结婚前，也经常买这样的裙子，那时她的工资虽然不算高，但足够自己买喜欢的东西，偶尔还能给父母买点礼物。
“现在不一样了。”晓妍小声对自己说，收回目光，推着婴儿车往菜市场走。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卖菜的阿姨大声吆喝着，晓妍在摊位前挑挑拣拣，跟摊主讨价还价：“这萝卜能不能再便宜点？昨天买的比这个还新鲜，才一块五一斤。”
摊主翻了个白眼：“现在菜价都涨了，你要是嫌贵就别买。”
晓妍脸一红，拿起两个萝卜放进袋子里，付了钱转身离开时，听见摊主在背后嘀咕：“看穿着就知道是个抠门的家庭主妇。”
她的脚步顿了顿，握着袋子的手指用力攥紧，塑料袋的棱角硌得手心发疼。
她知道摊主说的是实话，她现在穿的外套还是去年的旧款，裤子是打折时买的，鞋子更是不敢买贵的——家里的开销要精打细算，小满的学费、兴趣班的费用，还有房贷，每一笔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凯的工资不算低，但也不算高，维持家庭开销刚好够，想存点钱很难。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晓妍把菜放进厨房，开始收拾客厅。
沙发上扔着小满的玩具车，茶几上有陈凯昨晚看的报纸，地板上还有几根头发。
她拿起吸尘器，弯腰清理沙发底下的灰尘，腰突然酸得厉害，她扶着沙发站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时手机响了，是闺蜜林薇打来的。
“喂，晓妍，你在家干嘛呢？”林薇的声音带着笑意，“我今天休班，要不要出来喝杯咖啡？”
晓妍看了看乱糟糟的客厅，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犹豫着说：“我还有好多家务没做呢，而且中午还要给小满准备午饭。”
“哎呀，家务什么时候做不行？你都多久没出来了？”林薇的声音带着点抱怨，“你再这样下去，都要跟社会脱节了。”
晓妍沉默了，她知道林薇说得对。
自从辞掉工作后，她几乎没怎么出过门，每天都是家里、幼儿园、菜市场三点一线。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头发凌乱，穿着旧外套，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