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我把妈妈的枕头抱在怀里,整夜都没睡好。一闭眼,就想起病房里那盏惨白的灯,还有妈妈输液时皱着的眉头。周一去学校,我上课总走神,晚上躲在被子里哭,怕被同学听见,只能咬着枕头压抑声音。每天最盼的就是课间,能借老师的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要是电话接通了,我能高兴一整天;可要是没人接,我就坐在座位上发呆,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喘不过气。老师看出我不对劲,找我谈了好几次,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怕说出来,别人会觉得我矫情,更怕一提起妈妈,眼泪又会掉下来。
后来妈妈出院那天,爸爸特意去学校接我。我跑过去抱住妈妈,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肥皂味,才觉得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可那些藏在被子里的眼泪、电话没接通时的恐慌,像种子一样埋在我心里,慢慢长出了抑郁焦虑的藤蔓。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年春天爸爸的谎言里藏着多少无奈,妈妈在病床上的笑容里忍着多少疼痛。而我那些没说出口的害怕,那些偷偷掉的眼泪,都成了成长里最沉重的印记。只是现在每次路过那家医院,我都会想起第八层病房里的春天,想起妈妈握着我的手说“没事”的模样,心里还是会一阵发酸——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大人的世界里,连“没事”两个字,都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辛苦。
第二章:成长里的“谎言”与暖光
妈妈出院后,家里的空气好像重新变得柔软起来。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早上会把热好的牛奶放在餐桌中央,只是走路慢了些,做饭时需要爸爸在旁边搭把手。我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抱她的胳膊,确认她身上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有熟悉的肥皂香,心里才会踏实。
有天晚上,我起夜时路过爸妈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轻轻的说话声。爸爸的声音很轻:“医生说你还得养半年,别总想着做家务。”妈妈笑着说:“没事,看着晚晚写作业,我心里就舒坦。”我站在门外,手指抠着门框,忽然想起医院第八层的病房——那时妈妈也是这样笑着说“没事”,可手背上的输液针孔还没消。原来大人的“没事”,从来都不是真的没事,是怕身边人担心的硬撑。
周末的时候,爸爸提议去大姨家,补上上次没去成的约定。大姨看到妈妈,拉着她的手眼圈就红了:“上次你住院,老陆跟我再三叮嘱,不让我跟晚晚提,怕孩子受不住。”那天大姨做了满桌的菜,院子里的月季开得正盛,我摘了一朵最大的,别在妈妈的发间。妈妈对着镜子笑,阳光落在她脸上,比病房里惨白的灯光好看多了。我偷偷给爸妈拍了张合照,照片里爸爸正给妈妈夹菜,两人的嘴角都弯着,后来我把这张照片贴在了“晚晚的小事记”里,旁边写着:“妈妈的笑,比月季还好看。”
开学后,我不再躲在被子里哭了,但还是习惯每天借老师的手机给妈妈打个电话。有次妈妈接电话时,声音里带着笑意:“晚晚,你爸今天给我熬了紫薯粥,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我握着电话,忽然想起爸爸在医院停车场拎着的蜂蜜礼盒,想起他守夜后熬红的眼睛,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都藏在一碗粥、一个谎言里,慢慢变成了最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