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屠刚兴奋地吼道。
“蠢货!”鬼书生宋三冷笑,“看看那破洞,像是自然损坏的吗?”
众人仔细看去,那破洞边缘整齐,分明是被利刃之类的东西从内部凿穿的!
谁干的?
为什么要把唯一的希望凿沉?
一股寒意顺着众人的脊椎爬升。
“看那里!”马七姐指着小艇内部。
船舱里,有一块黑色的布,布上放着一枚造型奇特的令牌。
非金非铁,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
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令牌下,压着一张羊皮纸。
司徒冥小心翼翼地拿起羊皮纸,展开。
纸上用鲜血般的朱砂写着一行字,笔迹癫狂:
“欢迎登岛。十二罪人,以血涤罪。唯余一人,可渡冥海。”
落款是——无目尊者。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十二罪人……
以血涤罪……
唯余一人……
简单的几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穿了所有人强装镇定的外壳。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精心策划,将他们十二个恶贯满盈之人聚集于此,让他们自相残杀的陷阱!
“装神弄鬼!”
屠刚怒吼一声,一拳砸在小艇上,木屑纷飞。“什么狗屁无目尊者,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海岛上回荡,无人应答。只有那铅灰色的天空和死寂的海浪,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是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女子,名叫苏绣儿,号称“桃花蜂”,专挑年轻俊美的男子下手,吸干钱财后便残忍杀害。
“闭嘴!”丁不四狞笑,“死?在死之前,老子要先尝尝你的心肝味道!”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但恐惧的尽头,不是崩溃,就是疯狂。
尤其是对这些本就视人命如草芥的凶徒而言。
一双双眼睛开始变了,之前的猜忌和警惕,渐渐染上了一层血色,看向彼此的目光,不再仅仅是提防,而是衡量。
衡量对方的价值,衡量杀死对方的难度,衡量……自己是不是那个能活到最后的“一人”。
脆弱的同盟,在“唯余一人”的规则下,瞬间瓦解。
信任?那是什么东西?
夜幕,悄然降临。
岛上的夜晚,黑得彻底。
没有月光,没有星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从丛林深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窸窣声。
他们在靠近海滩的一片相对开阔的岩石地带生起了篝火。
火焰跳动,却驱不散彻骨的寒意,只能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扭曲晃动的影子。
没人说话。
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海浪不知疲倦的呜咽。
陆飞云靠坐在一块岩石上,闭目养神。
剑,横在膝上。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有贪婪,有忌惮,有杀意。
柳三娘坐在他不远处,抱着膝盖,火光映得她侧脸轮廓柔和,但那眼底深处闪烁的,是比毒蛇更冷的光。
屠刚抱着臂膀,眼睛像饿狼一样扫视众人。
丁不四蜷缩在阴影里,像一只等待腐食的老鼠。
鬼书生宋三,则不停地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