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看着窗外省城的霓虹,再想想海崖村那片冰冷的海和那些冷漠的脸,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荒谬感席卷了我。
我图什么呢?
热血冷了,钱赔了,工作也干得憋屈。
守着这个饿不死也发不了大财的单位岗位,还有什么意思?
第二天,我递交了辞职报告。
领导象征性地挽留了一下,但我去意已决。与其在这里混吃等死,看人脸色,不如彻底跳出来。海崖村的路断了,我总得给自己蹚出一条新路来。
我这边跌入谷底,何倩那边却是风头正劲。
我摆挑子不干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接过了“为全村海鲜找销路”的重任,俨然成了海崖村新的希望。
她学着我的样子,跑省城,联系那些超市和酒店。
可她只学了个皮毛,甚至皮毛都没学到。
她以为销售就是动动嘴皮子,却不知道背后需要精准的物流调度、严格的品控把握和可靠的履约能力。
她拿着海崖村的海鲜样品,找到我以前合作过的福满楼超市采购经理,人家看在曾经合作过的面子上,给了个报价。
结果何倩一听就炸了:“怎么这么低?陈远当初给的价格比这个高!”
采购经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小姐,陈总当时给我们的是长期、稳定、大批量的合作价,而且他的冷链服务我们信得过。你现在零敲碎打,量不稳定,风险又高,就这个价,爱卖不卖。”
她又不死心地跑了几家,情况都差不多。要么价格被压得极低,要么对方一听是零散货源,直接婉拒。她甚至试图绕过我建立的渠道,去找那些二道贩子,结果被坑得更惨,有一批货送到后对方以品质不达标为由,直接拒收,损失全算在了村里头上。
折腾了半个多月,她谈成的最大一笔订单,是给一家小餐馆送了五百斤杂鱼。对于海崖村庞大的海鲜产量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村里开始渐渐弥漫起一种不安的情绪。只要何倩一露面,就会被乡亲们围住。
“倩丫头,省城那边到底怎么说啊?这船都快回来了,货往哪运啊?” “价格咋样啊?可不能比陈远那时候低太多啊!” “是啊,赶紧给个准信儿啊!”
何倩一开始还能强装镇定: “快了快了,正在谈几家大客户。” “马上就有消息了,大家别急。” “有眉目了,放心!”
可她的眼神越来越慌,底气也越来越不足。
8.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何倩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