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顺水地当了三年宠妃,她从一个低贱的扬州瘦马,成了宠冠六宫的钰妃娘娘,和陛下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直到承安七年的春天,贤王反了。
那夜的皇城血流满地,哀嚎遍野,月梨不知道陛下去了何处,她害怕极了,抓了些银子就和连翘想要逃跑。
宫里乱成了一团,两人走散后,月梨心惊胆战地沿着墙廊,借着夜色的遮掩往城门处跑。
烽火似红日,狼烟如黑云。
一夕之间,山河倾覆。
纵然月梨再如何躲藏,还是被叛军盯上了。
她被几个小士兵抓住差点被凌辱,千钧一发之际,滚烫的鲜血溅在了她惨白的脸上。
一睁开眼,鹤砚忱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
他朝她伸出手。
那叛军的脑袋咕噜咕噜地从她脚边滚过,男人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上还滴着血。
这次她没有被抛弃。
“陛下!”月梨颤颤巍巍地冲上去抱住他,哭唧唧地诉说自己有多害怕。
男人冷硬的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月梨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却能感受到他不再似平时和她厮混时那般风流懒散,漫不经心。
鹤砚忱只身一人,他带着月梨来到琢玉宫后院的树林中,这里是月梨的居所,种了一大片梨树,可她从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路。
“从这里一直走,走出去。”
鹤砚忱放开她的手,月梨从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她泪珠滚滚地哽咽道:“陛下不和妾走吗?”
她想说,他们可以一起走的,去她的家乡江南,她带了银子,可以养活自己...
“陛下...”
话还未说出口,男人突然用那染血的利剑抵住了她的脖颈。
“滚。”
月梨裙钗凌乱,她用脏兮兮的手背擦了擦眼泪,在男人冰冷的目光下,缓缓往后退,脚步越来越快地往前跑去。
鹤砚忱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朵洁白的梨花打着转落在了泥土上。
他沉默地看着那在风中凋零的落花,不管曾经多么绚烂美丽,都终将随风而逝。
月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像她这么贪生怕死爱财如命的女人,现在该做的就是赶紧跑路,拿着这些钱去过自在的日子。
可是不知为何,月梨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她想起这些年,鹤砚忱有多宠爱她,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宫中,有他撑腰,她看谁不顺眼都能一巴掌甩过去,再也不用像在春风阁时那样奴颜婢膝,受人欺凌。
过惯了奴仆环绕的日子,她连自己穿衣服都快不会了。
没有他,她一个小废物怎么能自己活下去?
而且...而且这么多叛军,他不走就会死的!
月梨猛地停下来,接着转过身飞快地往回跑去。
等她回到原处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鹤砚忱被一群人围攻,他硬朗的面容染上了几道残血。
“陛下!”
月梨本能地想去帮他,但是被脚下粘稠的血液弄得一滑,直直撞上了叛军的刀刃。
她终于知道了肚子被捅穿是什么感觉。
好像人都漏风了...
凛风扬起了片片残雪,天地间刹那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月梨从回忆中抽身,似乎还能感觉到肚子上残留的痛感。
太...太可怕了!
她才享受了三年的荣华富贵,怎么能就死了!
她死了之后,鹤砚忱怎么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