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一个将死之人,为了身体健康绑定了攻略系统。
最后为了反派从江南远嫁到京城。
没想到五年后,他带回来一个长相酷似皇后娘娘的外室。
他朝皇宫里的方向看了一眼,说:「她比你更像她。」
我看着两人当着我的面忘情热吻。
我沉默不语。
偷偷唤醒了系统,问它:“我和离后还能活吗?”
系统却说:「不能,因为你怀孕了。」
那一刻,我懂系统是什么意思了。我无所谓笑笑:
「那就打掉好了。」
贱男人的种我才不要。
我曾是个快死的人。
游丝般的一口气吊在肺腑里,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日复一日地闻着江南老宅里那股子潮湿的、带着腐朽气息的药味。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那样了,在病榻上悄无声息地耗尽最后一点光阴。
直到那个所谓的【攻略系统】找上我。
它说:「绑定我,完成任务,你可以活下去。」
活着的诱惑太大了,大过我所能想象的一切。于是我绑定了它,接下了那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攻略当朝权倾朝野的镇国公,裴靖。
五年。整整五年。
我抛下了江南的一切,学着京城贵女的做派,揣摩他每一个细微的喜好,在他遭遇政敌围攻时殚精竭虑为他出谋划策,在他身中奇毒时豁出半条命去边陲寻回解药。我陪着他从国公府一个并不算最受宠的子弟,一步步走到如今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权臣位置。
我甚至不惜忤逆了系统最初的警告——「与任务世界人物产生过深情感联结,可能导致不可预测后果」。
后果?我当时嗤之以鼻。我爱他,我以为他也爱我。
所以他求娶,我便远嫁。从烟雨朦胧的江南,踏入这繁华却也冰冷的京城镇国公府。
五年夫妻,举案齐眉?或许外人看来是吧。我替他打理中馈,应付京中贵妇圈的明枪暗箭,将他后院治理得铁桶一般。他待我也算尊重,该有的体面一样不少。
我曾天真地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我用五年的心血,换来了健康的身躯和看似牢不可破的姻缘。
直到今天。
他回来了。从京郊别院处理“公务”回来。
不是一个人。
他身边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女子,一身素白衣裙,弱质芊芊,眉眼低垂,行走间自带一股风流袅娜之态。
当我看清那张脸时,我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一片刺目的红,我却感觉不到疼。
像。
太像了。
像极了宫里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如九天玄月的皇后娘娘,薛如玉。
那是裴靖年少时曾放在心尖上,却求而不得,最终被先帝指入宫中母仪天下的白月光。
整个花厅瞬间安静下来,下人们屏息凝神,眼神在我和那个女子之间偷偷逡巡,充满了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裴靖牵着那女子的手,走到我面前。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被烫红的手背上停留一瞬,只是平静无波地看着我,语气淡漠得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夫人,这是婉儿。以后,她就住在府里的‘汀兰水榭’。”
汀兰水榭,那是离他书房最近,景致最好,也是他曾经说过,要留给我们未来孩儿的院落。
我还没开口,那个叫婉儿的女子已经怯生生地福下身,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婉儿给夫人请安。”
那姿态,那声线,模仿得惟妙惟肖,几乎与记忆中宫宴上惊鸿一瞥的皇后娘娘重叠。
裴靖的目光,越过我,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眼神里是我从未得到过的、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愫。他看了许久,久到花厅里的空气都几乎凝固成冰。
然后,他转回头,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和比较,薄唇轻启,吐出淬了冰碴子的几个字:
“她比你,”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钝刀子割在我的心口,“更像她。”
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自己胸腔里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是我五年来小心翼翼维持的幻梦,是我用健康和爱意构筑的堡垒,轰然倒塌。
更让我如坠冰窟的是下一幕。
裴靖说完,似乎完全不在意我这正妻还在场,竟直接伸手揽过婉儿的腰肢,在她娇艳的唇上印下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婉儿发出一声细弱的嘤咛,欲拒还迎地依附在他怀里,眼角余光却挑衅般地扫向我。
满厅的下人,有的慌忙低头,有的却掩饰不住眼底的兴奋与看戏的意味。
我站在那里,像个小丑。手脚冰凉,血液倒流。
五年的付出,五年的陪伴,五年的夫妻情分,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带回一个替身,当着我的面,用行动告诉我——你看,你连一个替身都不如。我宠幸她,羞辱你,只因为她更像我心里那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愤怒吗?委屈吗?痛苦吗?
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荒谬。
我看着他俩忘情地拥吻,仿佛世间只剩他们二人。我异常沉默,甚至连一声质问都没有。
我只是在脑海里,轻轻唤醒了沉寂五年的系统。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系统,检测一下,如果我现在和裴靖和离,离开镇国公府,我还能活多久?”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很快回应:「指令收到。正在进行生命体征与任务体系关联检测……」
短暂的沉默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无机质的残酷:
「警告:无法脱离。生命线与当前世界核心人物绑定过深,强行剥离,存活率低于1%。」
我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当初不顾警告,终究是作茧自缚。
「补充检测到新的生命体波动。」系统的声音毫无起伏,「宿主,你已怀孕,孕周七周。新生命的存在,进一步加固了绑定,断绝了任何形式的脱离可能。」
怀孕?
我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悄然孕育了一个生命。
在我被他如此践踏尊严的时刻。
在我刚刚升起逃离念头的时刻。
这像是一个恶毒的玩笑。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系统的意思。走不了,死不了,除非……任务完成,或者,裴靖死。
可系统任务早在三年前就显示已完成,我获得了健康的身体,却也永久地被锁在了这个世界,锁在了这个刚刚给了我致命一击的男人身边。
难道要我为了活命,继续忍气吞声,看着他和他的替身在我面前恩爱,甚至还要生下这个在这种屈辱时刻到来的孩子?
不。
我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近乎破碎的笑在脸上绽开。
我在脑海里对系统说,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那就打掉好了。」
裴靖的种?
在他带着替身回来,说出“她比你更像她”的那一刻,这个孩子,连同我对他那点可悲的残爱,就都已经死了。
贱男人的种,我才不要。
系统沉默了。
这短暂的沉默,竟比它冰冷的机械音更让我心头发寒。
「再次确认:宿主是否决定终止妊娠?此操作将引发不可逆后果,且因世界规则限制,将对宿主身体造成巨大损伤,存活率预估降低至65%。」
65%的存活率……比强行脱离那低于1%的数字,看起来要仁慈得多。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用一场豪赌,换一个自由身,换一个与裴靖、与这令人作呕的牢笼彻底割裂的可能。
值。
「确认。」我在心中斩钉截铁。
「指令已接收。正在生成备选方案……方案生成完毕。提示:需获取特定药物‘落胎霜’,此物受朝廷严控,寻常渠道难以获得。」
落胎霜……我记下了这个名字。
心神回归现实,花厅里那令人作呕的亲吻似乎才刚刚结束。
婉儿依偎在裴靖怀里,面泛桃花,眼波流转间,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偷偷觑我。而裴靖,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那赝品脸上移开,重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或许是在期待我的哭闹,我的失态。
我偏偏不如他的意。
我甚至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堪称温婉的笑容,只是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夫君既已安排妥当,妾身便不打搅了。婉儿姑娘初来乍到,想必车马劳顿,需要好生歇息。妾身这就吩咐下去,将汀兰水榭收拾出来。”
我的平静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夫人竟如此“大度”。
婉儿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更加柔弱地往裴靖怀里缩了缩,细声细气道:“国公爷,夫人她……是不是生婉儿的气了?”
裴靖皱了皱眉,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不耐与冷意:“林锦画,婉儿性子单纯,你莫要为难她。”
林锦画。他有多久没连名带姓地叫过我了?五年夫妻,换来的就是这般防备与指责。
我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微微颔首:“夫君说笑了,婉儿姑娘是夫君带回来的人,妾身自会以礼相待,何来为难一说。”
说完,我不再看他二人,转身,挺直脊背,扶着贴身丫鬟春桃的手,一步步走出花厅。步伐稳得连我自己都惊讶。
身后,似乎传来婉儿更娇嗲的撒娇和裴靖低沉的安抚。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瓷片上,钻心地疼,却又异常清醒。
回到我居住的正院“锦瑟堂”,挥退所有下人,只留下春桃。
春桃是我从江南带来的丫头,跟我最久,此刻她眼圈红红,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小姐!您怎么就……就那么让他们欺负了去!那个狐媚子,还有国公爷他……”
“春桃。”我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去查,京城里,谁能弄到‘落胎霜’。”
春桃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小、小姐……您……您有了?”她瞬间反应过来,脸色煞白,“是……是那个时候……”
一个月前,裴靖生辰,他多饮了几杯,歇在我房里。那晚的他,似乎比平日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存。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荒唐一场。
我抚上小腹,那里依旧没有任何感觉,却已决定了一个尚未成型生命的去留。
“去查。”我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小心些,别让任何人知道。”
春桃看着我决绝的眼神,终究是把所有劝说的话咽了回去,重重地点了点头,抹着眼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