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后,我才知道自己是配平文学里的冤种女配。
我是京城顶级世家的嫡长女,也是配平文里女主的 “移动钱庄” 与 “挡箭牌”。
女主盘缠短缺,我私库千金随手送。
女主情场失意,被男主欺负,我抛头露面为她讨公道。
女主惹下弥天大祸,陷闺秀坏人名节,我揽下所有污名。
最后女主嫁给太子,我被塞给了爱慕女主的小将军,他因爱而不得,自甘堕落,带我混迹赌坊、荒废正途、害我痛失孩儿,最终我血崩于产榻,一尸两命。
而女主却梨花带雨扑进小将军怀中,哽咽道:“阿瑶去了,往后我陪着你。”
结局里,男女主与小将军坐拥我家万贯家财和兵马,统一天下。
再睁眼,我正攥着那支要赠予女主的赤金步摇,指尖微拢,冷笑收回:“你一个丫环,不配!”
我重生了。
我看着眼前我曾真心对待的丫环,春早。
她的眼神清澈得仿佛不谙世事。
就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骗了我一辈子!
此刻她手里正捧着一个精致的螺钿匣子,匣盖半开,里面躺着一支赤金点翠凤尾步摇,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前世今日,我怜她“身世飘零”“品性高洁”,觉得寻常首饰配不上她,竟鬼迷心窍地将这支祖母所赐、象征舒家嫡长女身份的步摇,随手赠予了她这个卖身入府的丫环!
从此,她便更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边戴着我的步摇,一边用着我的钱财,一边勾搭着我的“未婚夫”和她的“真爱”,最终将我敲骨吸髓,榨干价值后弃如敝履。
好一个品性高洁!好一个清纯白莲!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梦魇了?”春早见我只是盯着她,却不说话,语气更加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奴婢服侍您起身吧?您昨日说,要将这支步摇赏给奴婢,奴婢……奴婢真是感激不尽,愧不敢当。”
她说着“愧不敢当”,可那双眼睛,却死死黏在步摇上,闪烁着贪婪与渴望。
周围的几个小丫环也投来羡慕的目光,低声窃语。
“大小姐对春早姐姐真好……”
“是啊,这么贵重的步摇,说赏就赏了。”
“春早姐姐生得好,性子又好,配这步摇正合适。”
呵。
我缓缓伸出手,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水,而是直接探向了匣中的步摇。
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带着前世的恨与今生的醒。
春早脸上已经露出了准备谢恩的得意笑容。
然而,我却指尖微拢,将那只步摇紧紧握在了手中,然后,慢慢收了回来。
在春早和所有丫环错愕的目光中,我抬起眼,目光冰冷地落在春早那张瞬间僵住的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清晰的冷笑。
“赏你?”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内室,带着不容置疑的嘲讽,“春早,你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将步摇随意地丢回枕边,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一个签了死契、卖身为奴的丫环,也配戴这赤金点翠的凤尾步摇?谁给你的胆子,敢觊觎主子的东西?”
话音落下,满室皆静。
落针可闻。
刚才还满是羡慕的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所有丫环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脸色瞬间煞白的春早。
春早更是如遭雷击,捧着匣子的手剧烈一抖,匣子差点掉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眼眶说红就红,盈满了水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小、小姐……”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奴婢……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小姐如此动怒……这步摇,是小姐昨日亲口说要赏给奴婢的呀……”
又是这一套!
前世,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了一次又一次!只要稍不顺她的意,她就是这副被我欺凌了的模样,引得太子陈昼然和小将军李时晖那些男人为她出头,反过来指责我刻薄善妒!
“亲口所说?”我微微倾身,靠近她,目光如刀,刮过她强作镇定的脸,“我昨日是说过,有支步摇要赏人。”
春早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却话锋一转,语气更冷:“但我说的,是赏给昨日在花园里忠心护主、差点被野猫抓伤的那个粗使丫头。怎么?你春早什么时候跑去花园赶野猫了?还是你觉得,我舒知雨的东西,合该都是你的?”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春早脸上。
她彻底懵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的丫环们眼神也变了。
是啊,昨日大小姐是夸了个赶野猫的小丫头,还说有赏……怎么春早就以为是赏给自己的了?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来讨要?
“看来,是我平日对你太过宽纵,”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竟让你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心比天高是好事,但也要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命!”
“小姐!”春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哭得梨花带雨,“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奴婢只是……只是感念小姐恩德,以为小姐垂怜……”
“感念恩德?”我打断她的表演,声音陡然转厉,“感念恩德就是整日想着如何攀高枝、如何觊觎主子的饰物?你的感念,我舒知雨受不起!”
我扫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回春早身上。
“看来府的规矩,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从今日起,降为三等丫环,滚去后院浆洗衣服,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再踏入内院半步!”
春早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不甘,还有一丝迅速闪过的怨毒!
三等丫环!那是府里最底层、最辛苦的差事!她这个一向以“大小姐身边第一得意人”自居的大丫环,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小姐!不要啊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她哭喊着想上来抱我的腿。
我嫌恶地后退一步,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拖下去!看着就碍眼!”
旁边两个婆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不顾春早的哭求,将她半拖半拽地拉了出去。
哭喊声渐渐远去。
内室里恢复了安静,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低压。
所有丫环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生怕触了我的霉头。
我走到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年轻、娇艳、却带着一丝冷冽的脸。
舒知雨,你醒了。
很好。
游戏,才刚刚开始。
春早,陈昼然,李时晖……你们欠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来!
我拿起那支赤金步摇,指尖用力,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这一次,我看你们还如何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被拖出院的春早,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擦去了脸上的泪痕,眼中只剩下淬毒般的恨意。
舒知雨……你今日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我春早必百倍奉还!你给我等着!
春早被罚去浆洗房。
有人拍手称快,觉得我终于清醒了,早该治治那个心比天高的春早。
更多人却在私下议论,说我脾气越发古怪,对身边最得用的人都如此刻薄。
尤其是春早被拖走时那凄惨的哭喊,和她素日经营的“温婉善良”形象反差太大,反倒让不少不明就里的下人心生同情。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我只是一笑置之。
白莲花的招数,无非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强化自己“受害者”的人设。
我等着她出招。
果然,没消停两天,新的戏码就上演了。
这日午后,我正坐在水榭里翻看账册,核对近期府中用度。
大丫鬟秋云快步走来,低声禀报:“小姐,春早……她不在浆洗房好好待着,这两日总趁管事婆子不注意,就在通往二门的那条回廊附近转悠,有时还……还偷偷抹眼泪。几个路过的小丫头问她,她就摇头不说,只道是自己命苦,惹得那些人越发觉得她可怜。”
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划过一页账目。
“由她去。那条回廊紧挨着外院,是父亲和兄长接待外客的必经之路。她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么?”
秋云是我母亲留下的陪嫁丫鬟的女儿,忠心可靠,前世却被春早设计,早早配了个不成器的管事,凄苦半生。今生,我首要便是护住这些真正忠心的身边人。
“可是小姐,就任由她这么搬弄是非?现在府里已有不少闲话,说您……”秋云有些气不过。
“说我什么?刻薄寡恩?喜怒无常?”我合上账册,冷笑一声,“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便说。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正说着,前院有小厮跑来传话:“大小姐,太子殿下过府与老爷商议要事,听闻大小姐在此歇息,顺道过来看看。”
来了。
我心中冷笑, timing 掐得可真准。
“请殿下过来吧。”我淡淡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
不一会儿,便见太子陈昼然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缓步走来。
他身着杏黄常服,面容俊朗,眉眼间自带一股储君的矜贵与疏离。前世,我就是被这副皮囊和储君的光环迷惑,以为他对我有几分真心,实则他看中的,不过是我舒家的财势和我这根能帮他安抚、甚至控制李时晖那枚棋子的“好用的筹码”。
“见过太子殿下。”我依礼福身,态度恭敬却疏远。
“舒小姐不必多礼。”陈昼然虚扶一下,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水榭,“今日天气晴好,在此处看书,倒是雅致。”
“殿下谬赞。”我垂眸,并不多言。
陈昼然似乎有些意外于我的冷淡。按照以往,我见了他,虽不至于失态,但也总会寻些话题,努力迎合。毕竟,在外人看来,我舒知雨是未来太子妃的热门人选。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孤方才过来时,似乎瞧见一个丫鬟在那边回廊下哭泣,瞧着有几分眼熟……可是舒小姐身边那个叫春早的丫头?”
重头戏来了。
我抬眼,故作讶异:“殿下好记性,竟还记得臣女身边一个丫鬟的名字。不过,春早如今已不在我身边伺候了。”
“哦?这是为何?”陈昼然顺势问道,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一丝不赞同,“孤记得那丫头伶俐懂事,舒小姐往日也颇为看重。可是犯了什么大错?”
他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实则是在指责我驭下不严,容不得人。
若放在前世,我定会慌忙解释,甚至可能因为他的“关心”而心虚,觉得自己是否真的罚重了。
可现在?
我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劳殿下挂心。不过是些府内琐事,小丫头心思活络了些,忘了自己的本分,小惩大诫而已。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陈昼然被我这不软不硬的话顶回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轻描淡写,甚至隐隐有“这是我舒家家事,不劳外人操心”的意思。
就在这时,回廊那边隐隐传来压抑的啜泣声,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们这边听见。
陈昼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我也顺势望去,只见春早果然“恰巧”出现在回廊拐角,正用帕子拭泪,肩膀微微耸动,那背影,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可怜。她身边还围着两个小丫鬟,似乎在低声安慰她。
这出戏,演得可真够足的。
陈昼然的脸色沉了沉,再看我时,语气便带上了几分储君的“教诲”意味:“舒小姐,不是孤要多管闲事。只是身为世家嫡女,将来要执掌中馈,待人接物,还需宽厚为怀。下人若有小错,训诫几句便是,何必如此严苛,惹得怨声载道,反倒不美。你看那丫鬟,哭得如此伤心,想必是知错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他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脸,仿佛我才是那个无理取闹、心胸狭窄之人。
若在以前,被他这般“教导”,我怕是又要羞愧难当,怀疑自己。
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我看着他,脸上笑容不变,声音清晰地响起,确保周围一些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下人也都能听见:
“殿下如此关怀臣女家的一个丫环,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丫环是东宫的人呢。”
此话一出,水榭内外瞬间安静得可怕!
连假装哭泣的春早,肩膀都僵住了。
陈昼然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眼底闪过一丝愕然与怒意!
我这话,可谓极不客气!几乎是指着他鼻子说他的手伸得太长,连臣子家如何管教下人都要过问,甚至暗讽他与我的丫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对储君而言,简直是极大的冒犯!
“舒知雨!你……”陈昼然何时受过臣女如此顶撞,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却不等他发作,立刻又福了一礼,语气转为恭敬,却带着疏离的刀刃:“殿下教训的是,宽厚待下的道理,臣女谨记。只是治家如治国,赏罚需分明。若因下人几滴眼泪便心软纵容,只怕日后府中规矩荡然无存,反倒酿成大祸。臣女身为舒家嫡女,不敢不谨守本分,维护家规。此等微末小事,竟劳殿下费心开解,臣女实在惶恐。”
我一口一个“家事”、“本分”、“家规”,把陈昼然后面所有训斥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若再纠缠不休,那就真是插手臣子内务,毫无储君气度了!
陈昼然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气得不轻,但看着我低眉顺眼却字字如针的样子,一时竟找不到话来驳斥。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一般。
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一个谨守本分!舒小姐……真是让孤刮目相看!”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连原本说要“顺道看看”的由头都忘了。
太子一走,水榭周围压抑的气氛才为之一松。
秋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此刻才敢小声开口:“小姐,您……您这样顶撞太子殿下,会不会……”
“顶撞?”我看向回廊方向,春早早已在太子离开时,悄无声息地溜走了。我冷冷一笑,“我只是在教他,也教某些人,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今日态度突变,陈昼然必然会心生警惕,也会对春早产生更多“好奇”。
而春早,费尽心机演了这一场,非但没让我被太子厌弃,反而让太子在我这里碰了个硬钉子,她心中的失望和怨恨,只怕更如野草疯长。
很好。
我就怕他们不来惹我。
怨恨吧,不甘吧,只有你们动起来,我才能抓住更多的把柄,将你们一一击溃!
“秋云,”我吩咐道,“盯紧浆洗房,特别是春早。她若有任何异动,立刻来报。”
“是,小姐!”秋云连忙应下,眼神里充满了对自家小姐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