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坐月子婆婆给六万,嘘寒问暖,宛如亲女。
我坐月子婆婆给六百,嫌弃轻蔑,仿佛我是外人。
全家都等着看我发疯,等着我撕破脸皮。
我没闹,甚至没多说一句,只是默默收下了钱。
所有人都以为我软弱可欺,以为我早就认命。
直到大年初一,我拿出自己准备的红包。
婆婆接过,仅仅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傻眼,脸色煞白。
这笔账,从没想过用吵闹来清算……
产房外的走廊,灯光惨白,
将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
我被推出产房时,浑身虚脱,
汗水浸透了头发,黏在额角和脸颊上。
麻药的效力正在褪去,
刀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像有钝器在缓慢地切割我的身体。
我费力地睁开眼,
第一眼就看到了婆婆王慧兰那张布满焦急的脸。
可那焦急,不是为我。
她的目光越过我,死死地盯着护士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
声音尖锐得有些失真:
“男孩女孩?”
护士公式化地回答:
“恭喜,是个漂亮的千金。”
一瞬间,王慧兰脸上的热切期待迅速冷却,凝结成一层冰霜。
她眼中的光熄灭了。
那赤裸裸的失望和不屑,像一盆冰水,
从我的头顶浇下,
浇灭了我心中最后一点对温情的幻想。
她甚至没看我一眼,只是敷衍地“哦”了一声,
就转身走向了另一间病房。
那里,躺着比我早生一天的大儿媳,我的妯娌,张雪。
她生了个男孩。
我的丈夫李明,搓着手跟在王慧兰身后,
脸上是尴尬又讨好的笑。
他俯身在我耳边,飞快地说了一句:
“苏柠,你辛苦了,先好好休息。”
然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隔壁病房的门口。
那扇门里,立刻传出了王慧兰拔高八度的、
充满喜悦的笑声,以及亲戚们此起彼伏的恭维。
而我所在的这片空间,瞬间死寂。
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和我刀口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痛感。
出院那天,李明去办手续,王慧兰走进病房。
她没有问我的身体,没有看一眼她刚出生的孙女。
她从自己那个鳄鱼皮纹的手包里,
拿出几张票子,随手丢在我床头的柜子上。
纸币散开,发出轻飘飘的声响。
六张。
六百块。
“自己看着花,别指望我再出钱。”
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眼神里带着施舍般的恶意,
仿佛我是一个上门乞讨的乞丐。
“张雪坐月子,我给了六万,那是因为她给咱们李家生了长孙,肚皮争气。你呢?”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我苍白虚弱的脸上刮过。
“生个赔钱货,还指望我怎么伺候你?这六百块,够你买点鸡蛋红糖了。我们李家不养闲人,你也别太矫情。”
我的手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我看着那六百块钱,
红色的纸币在白色的床头柜上,刺眼得像一滩血。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王慧兰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撇了撇嘴,转身就走。
回到家,更是我噩梦的开始。
我们两家住在一个大平层的对门,
王慧兰为了“方便照顾”,让我们都住在一起。
现在我才明白,这所谓的“方便照顾”,
只是方便她进行全方位的对比和羞辱。
张雪的房间,门永远敞开着,里面人声鼎沸。
她婆家娘家的亲戚络绎不绝,
送来的燕窝、海参、花胶堆积如山,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王慧兰每天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地给张雪炖汤。
乌鸡汤、鲫鱼汤、鸽子汤……
那浓郁的香气,穿过走廊,
飘进我冰冷死寂的房间,像一种无声的嘲讽。
“小雪啊,快趁热喝了,这个下奶!”
“哎哟我的大孙子,快让奶奶抱抱,长得可真俊!”
笑声、恭维声、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阵阵传来,将我所在的这边衬托得如同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孤岛。
我的月子餐,通常是他们吃剩的残羹冷炙。
有时候是一碗泡得发胀的面条,
有时候是几根蔫黄的青菜,
被随意地放在一个豁了口的碗里,送到我房门口的地上。
有一次,我实在饿得胃疼,忍不住对来送饭的王慧兰说:
“妈,我能不能喝点热汤?我没什么奶水……”
她立刻把碗重重地往地上一放,汤汁溅了出来。
“喝什么汤?你以为你是张雪?”
“人家生了儿子,是功臣!你呢?”
“生个丫头片子,还想吃香的喝辣的?矫情!”
她叉着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我告诉你苏柠,你就不如张雪会伺候人!”
“你看人家,嘴多甜,多会来事!”
“你呢?整天丧着个脸,像谁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我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胃里的酸水一阵阵上涌。
李明下班回家,我向他求助。
我拉着他的衣角,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声音都在发抖:
“李明,你看看我吃的这些……我真的受不了了,你跟妈说说,让她别这样对我……”
他抽出自己的衣角,眉头紧锁,脸上是不耐烦。
“苏柠,你能不能懂点事?妈也是为了我们好,她带孩子也辛苦。”
他说完,甚至没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了对门张雪的房间。
我听到他逗弄侄子的笑声,听到他和王慧兰、张雪其乐融融的交谈声。
他带了新玩具,是给侄子的。
他带了新衣服,也是给侄子的。
他完全忘了,自己也有一个刚刚出生的女儿。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房间里,怀里抱着同样冰冷的孩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亮起,却没有一束光能照进我的心里。
我的世界,一片黑暗。
夜深人静,女儿因为饥饿而哭闹不休。
我奶水不足,她吸得满头大汗,却只能吃到几口。
她的哭声尖锐而无助,像一把小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我的心。
我抱着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王慧兰的房间就在隔壁,她却充耳不闻,甚至能听到她均匀的鼾声。
我抱着孩子,走到窗前。
窗外是万家灯火,窗内是我和女儿的孤立无援。
那一刻,我心底的绝望,达到了顶峰。
但哭过之后,眼泪流干之后,某种更坚硬的东西,开始在我的心底悄然滋生。
我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她小小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的眼神,从最初的绝望,一点点变得平静,再到平静之下的狠绝。
我不能倒下。
为了我的女儿,我必须站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张雪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体贴”的微笑。
“弟妹,我听着孩子哭,是不是饿了?这是我喝剩下的鸡汤,你快补补身子,别跟婆婆置气。她就是那个刀子嘴豆腐心。”
她把碗递给我,我看到那碗里飘着一层厚厚的油,底下只有几块啃剩下的骨头和几片姜。
那根本不是什么鸡汤,而是她喝剩的汤底。
她眼底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嘲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我没有接。
我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她扯出了一个微笑。
“谢谢嫂子,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渴。”
张雪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把碗放在桌上,施施然地走了。
她走后,我关上门,反锁。
我坐在床边,拿出手机。
屏幕的冷光照亮我没有血色的脸。
我没有再看那些育儿论坛,而是飞快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几个词:离婚、财产分割、抚养权、创业。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从那天起,我开始秘密地将王慧兰和张雪对我的羞辱、忽视,用手机录音。
将李明的冷漠和晚归,用文字记录下来,精确到日期和时间。
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日常,都将成为我日后反击的弹药。
我还翻出了我妈留给我的遗物箱。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里面装着一些旧照片和信件。
在箱子的最底层,我找到了一份被牛皮纸袋包裹的文件。
打开它,里面是一份小额遗产的证明。
是我外公在世时,瞒着所有人,留给我母亲的一笔私房钱,后来母亲又转到了我的名下。
数额不大不小,但在当时,对我来说,就是绝境中的第一块垫脚石。
是我反击的秘密基石。
我的心,在那个只有六百块和剩汤的月子里,彻底死了。
但我的斗志,也在那片死灰中,涅槃重生。
月子快结束的时候,王慧兰对我的压榨变本加厉。
她开始以各种理由克扣我的生活用品,卫生纸要省着用,水电费要看着交。
甚至有一天,她当着李明的面,直截了当地对我说:
“苏柠,你看你月子也快坐完了,身体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别总在家里待着,也该出去找份工作了,总不能让我们李家一直养着你吧?”
我当时正在给女儿换尿布,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一滞。
剖腹产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体的虚弱感像潮水一样包裹着我。
我抬头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李明。
“妈,医生说我至少要恢复三个月。”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医生说的?我看你就是娇气!”王慧兰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你看人家张雪,生完孩子精神头多好!哪像你,病病殃殃的!还不是因为你懒,不想干活!”
她说着,就把一个脏衣篮踢到我脚边。
“闲着也是闲着,把这些衣服洗了。”
那篮子里,是他们一家三口的脏衣服,甚至还有李明和他哥的臭袜子。
而张雪,作为“功臣”,被免除了一切家务,
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抱着她儿子在客厅接受众人的赞美。
李明看着我为难的样子,终于开口了,却是对着我:
“苏柠,妈让你做点家务也是为你好,活动活动,身体恢复得快。”
那一刻,我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沦为他母亲的传声筒和帮凶。
他不是懦弱,他是自私。
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最省力、对自己最有利的路,那就是牺牲我,来换取家庭的“和平”。
我没有再争辩,默默地弯下腰,忍着伤口的疼痛,将那篮脏衣服提进了卫生间。
在我埋头搓洗衣物的时候,张雪抱着她儿子,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她靠在门框上,一边逗着孩子,一边用炫耀的语气说:
“哎呀,弟妹,你看婆婆又给我儿子买了什么?进口的益生菌,好几百一小盒呢。还有这个恒温睡袋,说是能预防孩子踢被子感冒。”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确保我能听清每一个字。
“婆婆说啊,养儿子就得精细点,以后是要传宗接代的。至于女儿嘛……嗨,女孩子皮实,随便养养就行了,省点钱,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
她说完,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抱着她金贵的儿子,扬长而去。
我将手浸在冰冷的肥皂水里,指关节冻得发红。
但我心里,却燃起一团火。
愤怒的火,也是不甘的火。
几天后,王慧兰变本加厉。
她开始干预我的育儿方式。
她嫌我给孩子喂母乳的次数太频繁,说我“奶水没营养,尽是些汤汤水水,把孩子喂成了水肚子”。
趁我上厕所的功夫,她竟然擅自用家里的剩米汤,给刚满月的女儿喂了下去。
结果,女儿当天晚上就因为消化不良,上吐下泻,哭得撕心裂肺。
我抱着浑身发烫、虚弱不堪的女儿,心疼得快要碎了。
我冲出房间,第一次对王慧兰吼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给她喂米糊!她才多大!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王慧兰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双手往腰上一叉,比我的声音还大:
“我害她?我这是为她好!你那点奶水能顶什么用?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不就是拉个肚子吗?哪个孩子不生病!”
李明闻声赶来,不问青红皂白,一把将我推开。
“苏柠你疯了!怎么跟妈说话呢!”
他护在王慧兰身前,像一堵墙,将我和我的痛苦隔绝在外。
“你就知道闹!不就是孩子拉肚子吗?至于吗?你要是觉得在这个家待不下去,就回你娘家去!”
回娘家。
这三个字,像一把带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他知道我父母早逝,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
他知道,“娘家”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他用我最深的痛,来威胁我,逼我就范。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曾经深爱过的丈夫,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我笑了。
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而是一种彻底释然的笑。
我停止了争吵,抱着女儿,转身回房。
关上门,我所有的眼泪和脆弱都被锁在了里面。
从那一刻起,我知道,这场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我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我表面上变得更加沉默,更加“顺从”。
王慧兰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明对我冷言冷语,我也不再回应。
他们都以为,我被彻底驯服了。
但他们不知道,在每一个深夜,当他们都已沉沉睡去时,
我正戴着耳机,参加一场又一场的线上会议。
我联系上了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她正在创业,做一个MCN机构,孵化短视频博主。
我的专业是市场营销和品牌策划,这正是她所需要的。
我以技术入股,利用产后所有零碎的时间,
躺在床上用一部手机,为她的公司制定运营策略,撰写推广文案,对接商务资源。
我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都转化成了工作的动力。
我强忍着身体的疲惫,在女儿睡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疯狂地学习、工作。
我的账户里,开始有了第一笔,第二笔,第三笔收入……
那笔来自母亲的遗产,也被我作为启动资金,在朋友的指点下,投入了几个稳健的理财项目。
钱,像滚雪球一样,悄悄地越滚越大。
这是我的底气,是我未来的保障。
我还开始有意识地在家庭群里,转发一些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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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地分享。
我能想象到他们在手机另一端看到这些时的表情,或心虚,或不屑。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在给他们埋下一颗心理暗示的种子。
我还通过网络,找到了本市一个专门处理离婚财产纠纷的顶级律师团队。
我将我的情况匿名发给他们,进行了初步的线上咨询。
律师的回复专业而冷静,他告诉我,我的录音、文字记录,都可以作为证据。
他还提醒我,要注意搜集对方的财产信息。
这次咨询,让我对未来的每一步,有了更清晰的规划。
我不再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受害者。
我是一个手握利刃,等待时机的猎人。
我的战场,已经悄然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