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和我AA制18年,我活得像个室友。
辞职那天,我本以为是解脱。
老公却将婆婆的行李箱,搬进了我的家门。
“妈年纪大了,以后就住这。”
他颐指气使,全然不顾我苍白的脸。
我冷笑一声:“既然什么都分,那咱俩也对半分吧。”
十八年的账,是时候算算了……
我提着包,带着辞掉百万年薪工作后的轻松步伐,推开了家门。
空气里,飘着一股陌生的、混合着樟脑丸和陈年灰尘的味道。
那味道的源头,是玄关处一个突兀的、磨花了皮的旧皮箱。
箱子很旧,边角处已经开裂,
露出里面灰黄色的衬布,像一张衰老又固执的嘴。
我心里的那点轻松感,瞬间被这股味道冲散,一股不安沉甸甸地坠入胃里。
“回来了?”
蒋志明的声音从主卧传来,平淡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他探出头,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家居服,
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没有一点迎接我的暖意,只有命令。
“我妈来了,你把客卧收拾一下,让她住下。”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那张因为辞职而泛起红晕的脸,此刻血色尽褪。
十八年。
整整十八年的AA制婚姻,我活得像个精准计算的合租室友,
连买一卷卫生纸都要在APP上记账的室友。
“同住”这个词,在我的世界里,早就被剔除了。
我从没想过,这个连电费都要跟我算到小数点后两位的男人,
会把他的母亲,
一个与我生活毫无关联的人,理直气壮地塞进我的房子里。
卧室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矮胖的身影走了出来。
是王丽,我的婆婆。
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暗红色盘扣上衣,
眼神却像两把带了毒的刀子,从上到下地扫视我。
那目光里有轻蔑,有审视,还有一种“我儿子家就是我家”的理所当然。
她撇着嘴,用我刚好能听见的音量嘟囔:
“都辞职的人了,也不知道早点回家做饭,磨蹭到现在。现在的儿媳妇,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我握着门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蒋志明似乎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脸上掠过一点不耐烦。
他走过来,手臂搭在我肩上,那重量却让我感到恶心。
“清清,别那么不懂事。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以后就住这儿了。你现在也辞职了,正好在家多照顾照顾她。”
他的语气,像是在施舍我一个天大的恩惠。
仿佛我辞职在家,就成了一个等待被安排的闲人,而照顾他妈,就是我唯一的价值。
十八年的压抑、委屈、不公,像积蓄已久的火山,在这一刻,被他这句话彻底引爆。
我突然就笑了。
不是温和的、隐忍的笑,而是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
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让蒋志明和王丽都愣住了。
我甩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指尖划过屏幕,精准地点开了录音键。
那个小小的红点,像是我心中燃起的一簇复仇之火。
“蒋志明。”
我抬起头,直视他错愕的眼睛,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
“既然你凡事都喜欢分得清清楚楚,那好。”
“咱俩,也对半分吧。”
“这房子,这车,这十八年的所有一切,都对半分。”
“包括,离婚。”
蒋志明脸上的不耐烦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王丽那张刻薄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顾清!你疯了?!”蒋志明拔高了音量,似乎想用气势压倒我。
“疯?”我嘴角的讥讽弧度更大了,“我清醒得很。这十八年的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我不再看他们铁青的脸色,直接划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李律师吗?是我,顾清。”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沉稳的男声:“顾女士,你好。是决定好了吗?”
“是的,李律师。”我瞥了一眼像两尊石像一样僵在原地的母子俩,声音清晰而坚定,
“我决定提起离婚诉讼,并进行财产清算。我丈夫在未与我商议的情况下,将其母亲带入我们共同居住的房屋,并要求我承担赡养义务,这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我要求……”
我当着他们的面,条理清晰地陈述着我的诉求。
电话里,李律师冷静的问话和专业的术语,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蒋志明和王丽的头上。
他们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眼神里的错愕变成了恐慌。
他们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闹脾气。
我是来真的。
我挂断电话,将手机轻轻放在鞋柜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像是为我们十八年的婚姻,敲响了丧钟。
我抬眼,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客厅那扇明亮的落地窗上。
“从今天起,别再用‘家’这个词来绑架我。”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因为,我才是这个房子,真正的主人。”
辞职后那短暂的解脱感,被他们母子亲手击得粉碎。
丈夫的颐指气使,婆婆的轻蔑眼神,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但疼痛之后,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
隐忍了十八年,我不想再忍了。
从解脱到错愕,从愤怒到反击,只用了短短十分钟。
而这十分钟,却是我用十八年的青春和血泪换来的。
我没再理会客厅里那对震惊到失语的母子,转身走进了书房。
“砰”的一声,我反锁了门,将他们的世界与我隔绝。
书房里很安静,只有我的呼吸声。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钥匙转动的声音,清脆又沉重。
抽屉里,没有珠宝首饰,也没有私房钱。
只有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和十几本大小不一的账本。
这是我十八年婚姻的全部证据。
我轻轻抚摸着账本的封面,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
回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带着咸涩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十八年前,我带着对婚姻的憧憬嫁给了蒋志明。
婚礼前,我妈拉着我的手,脸上是挥之不去的愁容。
“清清啊,你弟弟要结婚,对方要二十万彩礼,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你当嫁妆了。”
我那个重男轻女的家,最终只给了我五万块彩礼钱,剩下的,让我自己想办法。
蒋志明知道后,眼珠子一转,提出了一个“时髦”的建议。
“清清,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讲究男女平等,不如我们搞AA制吧。这样你也不会觉得亏欠我,我也不会觉得占了你便宜,多好。”
那时的我,因为原生家庭的亏欠,自我价值感低到尘埃里。
我天真地以为,AA制是新时代夫妻互相尊重的表现,是我不必依附他的证明。
我点头了。
这一点头,就是十八年的噩梦。
婚房的首付,说好是对半。
我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加上那可怜的五万彩礼,凑了十五万。
他也拿了十五万。
我当时还觉得他通情达理,直到两年后,我偶然发现,他的工资是我的两倍。
而房贷,每个月五千,他“大方”地提出,
他出两千五,我出两千五,不多不少,正好对半。
可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写着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我翻开第一本账本,上面是我用娟秀的字迹记下的第一笔账。
“2006年3月15日,物业费1200元,我支付600元,蒋志明支付600元。”
“2006年3月20日,水电燃气费358.4元,我支付179.2元,蒋志明支付179.2元。”
再往后翻,是密密麻麻的日常开销。
一袋米,一桶油,甚至是一包抽纸,一瓶洗洁精。
每次去超市,我都像个会计,拿着计算器,
小心翼翼地把属于“公共”的部分挑出来,然后各自付各自的。
有时候忘了记,回家还要对着购物小票一笔一笔地算。
心力交瘁。
家务,他也提出了AA。
他说:“既然经济上AA,那家务也应该AA。你做饭,我就洗碗。”
听起来很公平,对吗?
可事实是,我每天下班累得半死,还要冲进厨房,为他准备三菜一汤。
而他,吃完饭,把碗往水池里一扔,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等我催促他去洗碗,他总是有借口。
“等一下,我这局游戏马上就打完了。”
“今天太累了,明天一起洗吧。”
“哎呀,不就几个碗吗,你顺手洗了不就行了,那么计较干什么?”
最终,水池里的碗越堆越高,散发出馊味,
还是我看不下去,默默地戴上手套,一个个洗干净。
十八年来,他洗碗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我翻到账本中间,看到了一张被泪水浸泡过、字迹有些模糊的医院收据。
那是五年前,我因为急性阑尾炎住院。
手术那天,他象征性地在医院待了两个小时,
接到他妈的电话,说家里灯泡坏了,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按着止痛泵,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淌。
出院结账,他拿出手机,准备给我转一半的医药费。
我看着他,心凉到了底。
“顾清,这医药费属于个人开销,按理说应该你自己出。不过我们是夫妻,我帮你承担一半吧。”
我没要他的钱。
我用自己的医保报销了大部分,剩下的,用我自己的积蓄付了。
我只是觉得可笑。
夫妻一场,连生病住院的费用,都要算得这么清楚。
这哪里是夫妻?这分明就是最冷漠的搭伙伙伴。
我也曾试图沟通。
可每次我提起AA制的不公,提起他推诿的家务,他总是那几句话。
“你娘家不就是这样对你的吗?你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顾清,你一个年薪百万的经理,怎么还为这点小钱斤斤计较?能不能大度一点?”
“我们是夫妻,算那么清楚有意思吗?你这是不信任我!”
他用我原生家庭的痛来刺我,用道德来绑架我,用指责来搪塞我。
我渐渐地,不再说了。
我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变成了工作的动力。
我拼命工作,升职加薪,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强大,就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就能赢得他的尊重。
我错了。
我的强大,在他眼里,成了他心安理得享受的资本。
他开始变本加厉。
家族聚会,他会炫耀我年薪百万,却在我给他父母买贵重礼物时,悄悄对我说:
“这钱你先垫上,回头我转你一半。”
可他从来没转过。
那些蒋家的亲戚,一边吃着我买的昂贵水果,一边用鄙夷的眼神看我,
仿佛我是一个靠着蒋志明才能活下去的高攀女。
而我的丈夫,蒋志明,从未为我说过一句话。
他默认了这一切。
我翻到账本的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是我昨天晚上写下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笔尖划破了纸张,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我合上账本,眼中的痛楚被一股坚不可摧的锐利所取代。
这十八年的账,每一笔,都浸透了我的血和泪。
蒋志明,王丽,你们以为我是冲动行事?
不。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