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搬来第三天,逼我砍掉院里六棵二十年的桂花树。
我求他:“这是我爸妈留下的。”
他不听,带着全家天天砸门:“不砍就让你住不下去!”
我咬牙把树砍了。
他笑了:“早这样多好。”
可没过多久,他家电费暴涨、暴雨倒灌、虫子满屋、还被全网围观隐私。
他老婆尖叫着敲我家门:“都怪你!是你害的!”
我笑了:“树是你们逼我砍的。”
后来,他全家哭着求我把树种回去。
我指着院子里六棵小树苗:“等二十年吧。”
现在,他们卖房跑了。
而我,正在等着新邻居上门。
这次,我主动先说:“我院子里有树,二十年后会长大,可能会挡你家光。”
你猜,新邻居会怎么说?
新邻上门,张口就要砍树
门铃响得像催命。
我正蹲在院子里给桂花树浇水,手一抖,水壶差点掉地上。
“谁啊?”
没人应声,门铃又响了,这回是连着按,叮咚叮咚吵得人脑壳疼。
我擦擦手去开门。
门外站着四个人,齐刷刷堵在我家门口。打头的是个光头中年男人,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根金链子,粗得能拴狗。
“你是林小树?”光头男人开口,语气像审犯人。
“是我,你们是……”
“我是你新邻居,张强。”他大拇指往后一指,“这是我老婆李翠花,我儿子张小虎,我妈。”
我这才看清他身后的人。一个烫着卷发的胖女人,一个染着黄毛歪着嘴的小青年,还有个瘦巴巴的老太太,正斜着眼打量我家院子。
“张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挤出个笑脸。
张强没接话,直接绕过我,大步走进院子,指着那六棵桂花树:“这些树,砍了。”
我愣住了。
“什么?”
“我说砍了。”张强转过身,金链子晃了晃,“挡着我家阳光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张先生,这些树是我爸妈结婚那年种的,都二十年了,一直长在这儿……”
“我管你几年!”张强打断我,“现在影响到我家了,就得处理。”
李翠花扭着腰走过来,嗓门尖得很:“小伙子,树比人重要啊?懂不懂邻里和睦?咱们以后要长期做邻居的,别为几棵树伤了和气。”
她嘴里说着和气,眼睛却盯着我的树,像在看一堆垃圾。
“这不是和不和气的问题。”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树长在这儿二十年了,你们买房的时候应该能看到吧?”
“看到怎么了?”张小虎突然蹦出来,一脚踢翻了我放在树下的花盆。
砰一声,陶盆碎了,土撒了一地。
“破树招蚊子你不知道啊?”他歪着头,一副混混样,“我家昨天进了三只蚊子,肯定是从你家飞过去的。”
我看着碎掉的花盆,那是去年我妈留下的。
“请你们放尊重点。”我声音冷下来。
“尊重?”张强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听吗?我告诉你,这些树不光挡阳光,还影响风水。我家老太太有关节炎,就是树阴太重给闹的。”
老太太很配合地哎哟一声,扶着腰:“我这老骨头啊,见不得阴气。”
我气得想笑。
六棵桂花树,夏天遮阴,秋天开花,香飘满街,到他们嘴里成了阴气重招蚊子的祸害。
“树我不会砍的。”我说,“我可以请人修剪枝叶,保证不挡你们家光。”
“修剪?”张强像是听到了笑话,“修剪有什么用?春天长夏天长,我天天找你修剪?我告诉你,必须连根拔起,一棵不留!”
李翠花在一旁帮腔:“就是啊,年轻人别这么倔。你说你爸妈种的,可你爸妈人呢?都不在了吧?守着几棵树有啥用,不如做个人情,我们以后也好照应你。”
我手心攥紧了。
“不用你们照应。”我说,“树是我的,我不砍。”
张强的脸沉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比我高半个头,影子压过来:“小伙子,别给脸不要脸。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
他掏出手机,对着我和树拍了几张照片。
“三天后,你要是不砍,我就找物业,找城管,找能管这事的所有人。”他把手机收起来,笑得阴恻恻,“到时候,可就不是好好说话了。”
张小虎又踢了一脚地上的碎陶片:“爸,跟他废什么话,不砍就天天闹,看他能撑几天。”
老太太摇摇头:“造孽哟,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都不尊老。”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我家院子当成了批斗会场。
我站着没动,看着他们。
最后张强挥挥手:“走,三天后再来。”
他们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李翠花回头又补了一句:“对了,你家树叶子老往我院子飘,记得打扫干净啊,不然我可得找你算卫生费。”
门砰一声关上。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碎掉的花盆,看着六棵静静立着的桂花树。
风吹过来,叶子沙沙响。
我蹲下身,把碎陶片一片片捡起来。
捡到第四片时,手指被划了个口子,血渗出来。
我没停,继续捡。
全部捡完,我走到最大那棵桂花树下,伸手拍了拍粗糙的树干。
“放心。”我说,“我不砍。”
说完我自己都笑了。
不砍,然后呢?
张强一家四口,明显不是善茬。
我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下,金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斑点点落在脸上。
三天。
那就三天吧。
物业和稀泥,张家得寸进尺
第四天早上七点,门铃又响了。
我从猫眼往外看,张强那张脸堵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个穿西装的中年胖子,胸牌上写着“物业经理王”。
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开门。
“林先生早啊。”王经理抢先开口,笑容堆了满脸,“打扰了打扰了。”
“王经理好。”我侧身让他们进来。
张强这次不是一个人,全家又出动了。李翠花挎着个小包,张小虎低头玩手机,张老太拄着拐杖,一进门就四处打量。
五个人往院子里一站,顿时显得拥挤。
“王经理你看,就是这些树。”张强指着桂花树,声音比上次还大,“严重影响我家采光,这都第四天了,他一点动静没有。”
王经理搓搓手:“林先生啊,这个事张先生跟我反映过了。咱们都是邻居,住在一起是缘分,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嘛。”
“我跟他商量了,他不听啊。”张强说。
李翠花马上接话:“就是,王经理你是不知道,这小伙子倔得很。我们好好跟他说,他一句都听不进去。”
我正要开口,王经理摆摆手:“别急别急,咱们慢慢说。”
他走到树底下,抬头看了看:“这树确实长得挺茂盛的。林先生,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找工人来修剪一下,把靠张先生家那边的枝条修一修,既不影响树,也能让点阳光过去。”
我刚想说话,张强炸了。
“修剪?王经理你开什么玩笑!”
他一步跨到王经理面前:“这树是修剪能解决的吗?它影响的是我家风水!我找人看过了,这树正对我家客厅,阴气太重,挡财运!”
王经理愣了愣:“风水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李翠花嗓门尖起来,“我家老太太有关节炎,医生说了要晒太阳。现在可好,从早到晚屋里阴森森的,老太太腿疼得晚上都睡不着。王经理你说,这是不是要人命?”
张老太很配合地哎哟一声,拐杖往地上一戳:“我活不了几天了,临死前就想晒晒太阳,这点愿望都实现不了,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
说完她身子一晃,往地上一坐,开始抹眼泪。
王经理慌了:“老太太您别这样,快起来快起来。”
“我不起来!”张老太哭得更响,“今天不把树砍了,我就死在这儿!”
张小虎这时候放下手机,从兜里掏出另一个手机,摄像头对着我:“我都录着呢啊,物业经理上门调解,业主顽固不化,把老太太气得要寻死。这视频发到网上,让网友评评理。”
王经理额头冒汗了:“别拍别拍,咱们好好说。”
他转向我,语气近乎哀求:“林先生,你看这……老太太年纪大了,万一真出点什么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我看着这一家四口的表演,突然想笑。
“王经理,树是我父母留下的,二十年了。”我说,“他们买房的时候树就在这儿,现在说挡光影响风水,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怎么不讲道理了?”张强瞪眼,“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住这儿,它影响我了,你就得处理!”
李翠花帮腔:“就是,树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总不能为了几棵树,真把老太太逼死吧?”
张老太适时提高音量:“我的命好苦啊——”
张小虎的手机镜头都快怼到我脸上了。
王经理拉着我走到一边,压低声音:“林先生,这家人我也看出来了,不是善茬。你今天要不给个说法,他们真能天天闹。我们物业也难做,要不……你稍微让步一下?”
“怎么让步?”
“把靠他家那边砍两棵,剩下的修剪修剪。”王经理说,“这样他们面子上过得去,你的树也能保住大部分。”
我还没回答,张强耳朵尖,听见了。
“砍两棵?王经理你糊弄谁呢!”
他大步走过来,手指着六棵树:“我告诉你,一棵都不能留!必须全部砍掉,连根拔起!少一棵都不行!”
李翠花、张小虎、连坐在地上的张老太,异口同声喊:“对!全砍!连根拔!”
四个人齐刷刷瞪着我,那架势,像要把我生吞了。
王经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看看他,又看看张家四口。
院子里安静了几秒,只有张老太还在那哼哼唧唧。
“行。”我说。
张强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我同意请专业师傅来评估。”我说,“如果师傅说树确实对你们家有严重影响,该修就修,该砍……”
“砍什么砍,必须全砍!”张强打断我。
我笑了:“张先生,总得讲点道理吧?”
“我就不讲道理怎么了?”他往前一步,几乎贴到我脸上,“我告诉你,三天时间到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砍,还是不砍?”
王经理想劝:“张先生别激动……”
“你闭嘴!”张强扭头吼他,“你们物业要是不管,我就找城管,找环保局,找一切能找的部门。我就不信,还没人管得了了!”
张小虎晃着手机:“爸,视频录好了,现在就发?”
“发!标题写清楚,无良业主种植违禁树木,危害邻居健康,物业包庇不作为!”
王经理脸都白了。
我看着他,又看看张家四口那副吃定我的表情。
风从院子里吹过,桂花树的叶子轻轻响。
“王经理。”我开口。
“哎,林先生你说。”
“麻烦您跑这一趟了。”我说,“这事我自己处理吧。”
王经理如获大赦:“好好好,那你们再商量,我先走了。”
他逃也似的跑了。
张强盯着我:“怎么,想通了?”
我没说话,走到最大的那棵桂花树下,抬头看了看。
然后转身,看着他们一家四口。
“树,”我说,“我不砍。”
张强的脸一下子黑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砍。”我重复一遍,“你们爱找谁找谁,爱发视频发视频。这树在我家院子里,长在我家地上,我就是不砍。”
李翠花尖叫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张老太从地上爬起来,拐杖指着我:“你、你气死我了!”
张小虎举起手机:“你等着,我让你火遍全网!”
张强气得金链子都在抖。
他指着我,手指头戳到一半,又硬生生收回去。
“好,很好。”他咬着牙,“林小树是吧,我记住你了。咱们走着瞧。”
他转身,一挥手:“走!”
一家四口骂骂咧咧地走了。
门砰一声关上。
院子里终于清净了。
我站在树下,伸手摸了摸粗糙的树皮。
“放心。”我低声说,“咱谁都不怕。”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清楚。
这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