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旦回家发现弟弟哄骗我妈刷脸,给他借网贷。
我好心提醒,却被当成了人肉血囊,被全家道德绑架,逼着掏空了所有积蓄。
最后,我家庭破碎,回娘家借钱被赶出家门,硬生生被冻死门外。
再次睁眼,我视若无睹,看着我妈给弟弟借了四五个平台。
原以为,换了工作换了房子的我能逃过一劫。
可他们找到我后不仅怪我没有阻止借网贷,还胁迫女儿逼我给他们还钱:“你个黑心肝的!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赶快把钱拿出来给我们还上!”
推搡争执中我被推下楼身亡。
第三世,不等我反应,我妈却临时反悔,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朝我招手:“丫丫,你过来给我看看,这又是眨眼又是张嘴的,是要干啥。”
1
我心下一惊,她这是也重生了?
想起两辈子的悲惨结局,我一边压下心中仇恨,一边在脑海中想应对之策。
我稳住心神走上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这是网贷吧,大壮,你要干嘛!想害死妈吗!”
见我拆穿了他,陈壮有些气急败环地瞪了我一眼:“我就是让妈给我借点钱,过段时间我就还上了!”
看着他的模样,我微微松了口气,陈壮没有重生。
就是不知道这个害了我两辈子的妈苏秀兰,这一次会怎么做呢?
苏秀兰眼珠一转,横眉怒目道:“借钱?借什么钱!大壮,你给我老实说!你又干什么了!”
陈壮苦着张脸,见已经瞒不下去,破罐破摔,把赌博欠钱的事坦白。
他和上两辈子一样,没说实话。
我知道,苏秀兰也知道。
苏秀兰脸色一变,抓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是打:“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
我一边冷眼看着,一边思索,这一世该如何破局。
如果苏秀兰能醒悟,明白上辈子的悲剧是陈壮造成的,能大义灭亲。
那我可以当作噩梦一场,和老公孩子远走高飞,给她留笔义务规定的养老钱。
如果不能,就别怪我,报两世惨死的仇!
苏秀兰打骂了几分钟,陈壮骂骂咧咧地摔门走了。
苏秀兰把鸡毛掸子放下,来到我面前,叹了口气:“丫丫,你弟弟这事可咋整啊!”
她一开口我就知道,她还是选择了那个害人不浅的儿子,来吸我这个女儿的血。
我在心里冷笑,装作不想听这些,低头摆弄手机,然后打开了手机录音。
苏秀兰一边说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劳累,一边说自己年纪大了无能为力。
“妈也是没办法,才跟你开口的。”苏秀兰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我的表情。
她在试探我有没有重生。
我装作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妈,你别惯他,他自己惹的祸就得自己承担!”
苏秀兰稍稍松了口气,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他要能承担他就不会来这一出了!”
苏秀兰又开始了她第一世的道德绑架。
以前我心软,我爸死了好几年,我不忍心看到她一把年纪操心,还要给儿子兜底还钱,所以才打算拉一把。
没想到,养壮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再也不可能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我也顺着她演下去,慢慢地开始对她于心不忍,最后被迫妥协:“我能拿的就这么多。”
收到钱的苏秀兰喜笑颜开:“丫丫,我替大壮谢谢你,等他有钱我就让他还你。”
苏秀兰不识字,所以不知道。
这笔钱,我已经做了转账说明,备注借给陈壮还赌债。
2
等苏秀兰走后,我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松懈。
我在脑海中设想了好几种对策。
走不是长远之计,上辈子我说服老公带着女儿换了工作换了城市。
可老公是个有名的律师,稍微一查他们就找到了我们。
这一次,苏秀兰也重生了,她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们怕是没有这么容易走了。
可如果留下来,就免不了被他们吸血宰割。
重活两世,我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我先下单了好几个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装在家里。
不管是道德层面还是法律层面,留下证据总能派上用场。
当晚,苏秀兰在饭桌上就开始挽留:“丫丫,你和建国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和老公住了快一个星期。
这期间,苏秀兰又跟我拿了一笔钱。
我依旧不情不愿地给了,还告诫她:“先别告诉建国。”
离开时,苏秀兰想拦,可还是让我们先回去了。
毕竟,真正用钱的时候还不到。
我记得第一世陈壮彻底兜不住巨大欠款的时间,是在借网贷的第二个月。
正是过年的时候,陈壮在赌场欠了好几十万,赌场老板直接带着人闯进家里要钱。
当时,我被他们道德绑架,掏空继续帮陈壮还债,他们就把我和老公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们有钱,你们要钱找他们!”
现在,我要利用这一个月,想出一个能彻底摆脱他们的法子。
走还是要走的,除非他们死,不然他们是不会放弃吸血的。
这期间,苏秀兰沉不住气,半个月就来了一次。
她嘴上说着送土特产,实际是想再次试探。
如果我走了说明其中有鬼,如果我安安稳稳地待着,说明我什么都不知道。
苏秀兰在家里住了两天才走,还特意交代:“过年一定要回来啊。”
期间我也没闲着,通过开酒吧的闺蜜,打听到一个专治老赖的行家。
他接近陈壮,一点一点地给已经负债累累还试图翻身的陈壮尝到了所谓投资的甜头。
有了一万换三万的巨大吸引力,陈壮忽略了现金交易的可疑之处。
二十多天的时间,陈壮大大小小,投了快二十万。
其中一半以上都是网贷。
行家适时收网,了无影踪。
我们说好三七分,那钱我没敢直接存到名下,让行家给我换成了金条。
陈壮发现被骗后,当场崩溃:“完了!全完了!”
苏秀兰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上前关心:“壮,怎么了?”
陈壮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一直念叨着完了,这可把苏秀兰急坏了,刨根问底。
“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不给我借网贷!”陈壮气得乱发脾气,“我不就输了点钱吗!我肯定能赢回来的!你偏不信我!不给我钱!这下好了!钱还不上还被骗走了二十万!”
3
苏秀兰也天塌了,有上辈子的前车之鉴,她一直叮嘱陈壮不能再赌。
只要陈壮不赌,她宝贝儿子该有的一切,她都会从我身上一点一点扒下来,给他铺路。
可陈壮死性不改,前世被追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赌了吗!”苏秀兰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要害死我们!害死整个家吗!”
陈壮已经被赌博迷失了心智,还在回嘴:“我害谁了!我玩牌还不是为了能挣点钱!能出人头地!我是输了,但我还有机会翻身啊!”
苏秀兰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给我闭嘴!我给你姐打电话!让她先给你还上!你要是再赌!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听到有人能还钱,陈壮这才闭了嘴,不服气地坐回沙发。
我监控刚看完没几分钟了,苏秀兰的电话打来了:“丫丫你在哪,你弟弟被骗了!”
我冷笑着让她别急,我下班就回来。
我坐在工位上,看着他们一边狗急跳墙,胡骂一通。
一边商量怎么算计我,能让我拿出更多的钱。
到晚上,我才不慌不忙地回了家。
“丫丫你可算回来了!”
见了我,苏秀兰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拉着我说了她编造好的那番说辞。
据她所言,陈壮是为了赶快还我借给他的几万块钱,听信了朋友的话,投资被骗了。
“被骗了?”我紧紧皱着眉,转头问陈壮,“骗了多少?”
陈壮拿出和苏秀兰商量好的措辞:“三十五万。”
“什么!”我猛地一拍桌子,“三十五万!”
“你脑子被驴踢了!有这些钱搞什么投资!”我装作恨铁不成钢地打了下陈壮的头。
换作平时,陈壮肯定吼我一顿问我是不是有病。
这下他理亏也需要我的钱,只是捂着后脑勺不出声。
“丫丫,你弟也是想着能早点还上你的钱,谁知道......”苏秀兰扮演着一个母亲的可怜角色,朝我卑微开口,“你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先给你弟还上一点。”
我有些力不从心地叹了口气:“可我现在手头也没多少钱啊,这几年存的,上个月大部分都转给你了。”
陈壮一听不乐意了:“你怎么可能没钱!你一个公司白领,还有姐夫,这么大一个律师!你们怎么可能没钱!”
陈壮看起来粗神经,实际算得很灵光。
他断定,我是有钱的,也断定,苏秀兰一定会帮他跟我要钱。
可他要失望了。
“白领又怎么了,那点工资除开家庭开支,小圆的学费生活费兴趣班,还能剩多少?”
“你说你姐夫能挣钱,可他要还车贷,现在我们买了房,他的积蓄大部分付了首付,每个月再加上房贷,我们也周转不开了。”我说得情真意切,实在是没有办法。
4
面对和上辈子不一样的记忆,苏秀兰试探性地看着我问:“买房?你们买房了?”
“是啊,前几天决定的。”我说得有鼻子有眼,“明年小圆要上一年级了,我们想了想还是上附小。”
这当然是假的。
苏秀兰有上一世的记忆,自然是知道我和老公是有一定存款的。
这群吸血鬼,只要知道我们有钱,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怎么也得扒点下来。
所以我干脆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陈壮急得口不择言:“我现在欠了这么多钱,你们不帮衬点就算了!还把钱拿去买房了!”
“你欠钱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看着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我忍不住自嘲。
在没发生上两辈子那些事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的弟弟对我是不错的。
虽然他没给过我什么,但一碰面都客客气气地又是关心又是开玩笑的,很亲昵的样子。
让我产生一种我们姐弟关系很好的错觉。
可到头来,他巴不得榨干我的骨血。
陈壮被我吼得愣了下,他这几天已经烦躁到极点,张口就要骂回来。
苏秀兰连忙拉住他,出来打圆场:“你这死孩子怎么跟你姐说话呢!”
“你姐有本事,愿意帮你一把你得感恩戴德!在也嚷嚷什么呢!”
陈壮感觉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被苏秀兰眼神示意,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丫丫,你弟这是急坏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苏秀兰又来拉我,“他知道错了,妈这是没办法了,才找你开口的。”
又是那句妈没办法了。
三辈子,我听得已经够多了,我忍住心中烦躁,
“我现在真没办法,身上就万把块钱。”我还是那句老话。
在他们眉眼处已经隐隐看到了他们快伪装不住的暴躁和狠戾。
我在心里冷笑,适时抛出诱饵:“要不就等等,今年我年终奖估计有个二十来万,等月底年终奖发了,我再给你拿点。”
果然,听到甜头,他们眼里的算计和贪婪快藏不住。
“二十万?”苏秀兰试探地看着我,“那你弟有救了!丫丫,妈谢谢你!大壮!快谢谢你姐!”
还没怎么呢,就谢上了。
真把我的钱当成你们的了?
行,等你们看到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再谢我也不迟。
说曹操,曹操到。
突然,家里的大铁门传来打砸的声响:“陈壮!陈壮呢!”
陈壮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脸色瞬间就变了。
外头的人几下搡开铁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
领头的是个寸头男,进门就冲着陈壮说:
“陈壮,听说你投资赚钱了,钱呢!”
第二章
5
这是要债的人来了。
陈壮有点心慌,强撑着解释:“虎哥,我没赚钱!我被骗了!那人拿了钱就消失了!我都快急死了!”
“是吗?”
陈壮忙不迭地点头:“是。”
“可你被骗也不关我事啊?”虎哥毫不客气地坐到茶几上,点了支烟,“我要的是我的钱,你不是说一星期就能还上吗!”
“我......”陈壮急得冷汗直冒,“我现在没钱了虎哥,你再宽限宽限,过几天......过几天我一定能还上的!”
经我打听,这辈子陈壮欠的钱要比前两世多得多。
之前他只是赌,可这辈子,他玩了投资。
那小二十万,全是他借来的。
虎哥那里应该也欠了不少。
听到陈壮说没钱,虎哥脸色当场就沉下来,将烟头扔到陈壮脸上:“宽限你妈!老子信你的鬼话!”
放言道:“要么拿钱!要么拿东西抵!”
苏秀兰在一边已经被吓傻了。
上辈子这群人冲到家里面要钱的可怕模样,还历历在目。
没钱他们就又打又砸,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搬走,冲进她的房间把我买给她的那些金饰也拿走。
不仅如此,他们还把陈壮打了个半死,警告道:“十天要是再还不上钱,可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后来陈壮逼她买房子还钱,她没卖,结果陈壮被拉去砍掉了两个手指。
苏秀兰看着虎哥凶神恶煞的脸,她仿佛又看到了陈壮缺了手指,血淋淋的模样。
她当即一把拽着我上前:“这是我大女儿!她有钱!她能还!”
她和第一世如出一辙的,把我推到了这群混混面前。
可我还是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她:“妈!”
“你要不帮你弟弟!他们就要把你弟弟的手给砍了!”苏秀兰急得快哭了,“丫丫,妈实在没办法了。”
陈壮也连忙开口求道:“是啊姐!你帮帮我吧,我知道我肯定能拿出钱来的!你先帮我还点!就当我借的!我以后还你!”
虎哥看他们都说我有钱,自然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直言:“不管谁的钱,能还上就行!”
我冷冷扫过苏秀兰和陈壮,果断道:“我没有钱,就算有,我也不会帮他还。”
“你!”苏秀兰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无情,当即变了脸色,“丫丫,你说些什么呢,这可是你弟弟,你怎么不管他呢?”
见我不说话,苏秀兰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道德绑架道:“丫丫,妈是没办法了,现在能帮你弟弟的只有你了,你要是不帮他,他就真的完了。”
我冷笑一声,轻飘飘地说:“那就让他完蛋吧。”
“陈亚!”苏秀兰脸色难看,“这是你弟弟!你不能这么无情无义,你得帮他!”
眼看已经撕破脸皮,我当即回怼道:“你也说了,这只是我弟弟,又不是我儿子,我凭什么帮他还!”
“他自己没本事,凭什么要我给他擦屁股!”
6
陈壮被我戳着脊梁骨说,又气又恼:“陈亚,你这是要眼睁睁逼死我是不是!你肯定有钱!就是不想帮我还!”
“行了!别吵了!”虎哥不耐烦地看着我们,“我没心情听你们家庭纠纷,先还钱!”
陈壮指着我说:“虎哥!她一定有钱!她在大公司上班,年终奖都有二十万!”
“还有她老公!是个大律师!也能挣钱!”陈壮把我卖了个干净,“他们还买房了!他们一定有钱!”
果然,虎哥眼神带着侵略性地落在我身上。
我难免有些心慌:“那些都是我的,跟他没关系。”
虎哥还是那句话:“今天,我只管见到钱,我不管是谁的。”
苏秀兰生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又把陈壮打个半死,软下声音跟我说:“丫丫,你有多少钱拿出来,当妈跟你借的,我以后肯定还你。”
“我刚才就跟你们说过了,手上能用的就这么多。”我不情不愿地打开手机,打开手机银行和账户余额给她看。
陈壮冲过来一把抢了过去。
我提前做好了准备,把钱转到了一张没有绑定手机的卡里。
并且关闭了手机银行存取通知。
我也没刻意地全转出去,还留了些。
几个账户里大大小小的钱加起来快四万。
陈壮看到有钱,连忙巴结地说:“这里有三万多!虎哥!我先给你还三万行不行!”
虎哥冷哼一声,显然看不上这么点钱:“连本带利,你总共欠我十六万,我带着兄弟上门一趟,你给我三万,打发谁呢!”
“我没办法了虎哥,真的只有这么多。”
“不够,最少拿一半。”
陈壮突然看到我手上的金镯子,想也不想,冲过来把我镯子硬生生拽了下来。
我显然没想到他这么丧心病狂,手腕传来火辣辣的疼:“你干嘛!”
“虎哥,”陈壮献宝似的递给虎哥,“这镯子应该能值个两三万吧。”
虎哥接过镯子颠了两下,还算满意:“继续。”
陈壮缓缓转头,看向苏秀兰:“妈,你的呢,你的镯子呢!”
苏秀兰觉得脊背发凉,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
见苏秀兰不说话,陈壮快急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拿出来给我!”
见陈壮就要冲进她的房间,苏秀兰赶忙拉住我:“我去拿!你等着!我去拿给你!”
看着已经想钱想疯了的陈壮,我计从心生。
我冷笑一声,看着他骂道:“你还真是畜生!以后老了,怕是还得让妈借网贷给你养老。”
等苏秀兰拿着条细细的项链和一枚戒指出来,陈壮一把抢了过来。
虎哥看不上:“就这么点,一万块都不值。”
苏秀兰没有把镯子拿出来,我给她买的我知道。
我有些讽刺,原来,这个为了儿子能把女儿骨血榨干的人,也有自己的私心。
察觉到陈壮的逼视,苏秀兰连忙说:“真没有了!”
可陈壮把我的话听了进去,他看着这个无条件偏爱自己的妈,打的是另一个主意。
“妈,你给我借点网贷,我先把钱垫上!”
7
苏秀兰霎时间如坠冰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选错了。
孩子他爸死得早,她虽然有我这个孝顺的女儿。
但她还是偏向儿子,她觉得儿子才能靠得住。
所以就算陈壮没本事没出息,她都想着,只要把他扶住,自己最后会有个好归宿,起码老有所依。
上辈子,她觉得是因为我见死不救,才导致了悲惨结局。
可如今,她发现事情还是往悲惨可怕的方向发展。
她后悔了。
陈壮安抚好虎哥,已经打开了网贷软件:“妈,你还愣着干嘛!”
苏秀兰慌乱摇头:“不......不行!”
她甚至求助般地看向了我,我视若无睹。
陈壮见她不愿意变了脸色:“妈,你什么意思!”
“连你都不想帮我!”陈壮责怪道,“你是我妈!我现在有难你要见死不救吗!给我借点钱有这么难吗!我有钱了就还你!”
我冷眼看着苏秀兰子弹正中眉心。
苏秀兰看着咄咄逼人的陈壮面无血色。
她其实早有预料,怕出现上辈子的事,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剩。
所以她提前几天把手头那十多万存了定期,反正有事找我就行。
可她没料到,在我这里,出现了偏差。
更没料到,她有先见之明再三警告,可这辈子的陈壮,比上辈子欠款更多,情况更恶劣。
最让她心寒的是,她一直当宝的儿子,此时居然这样逼她。
“我现在有难你不帮我,以后别想我给你养老!”
苏秀兰在这一刻心如死灰,她真的后悔了。
“丫丫......”她看向我,眼中的悔恨我看得真切。
不觉得同情,只觉得嘲弄。
我轻声安抚她:“妈,大壮说得也在理,你先拿出来给他垫着,等下个月他有钱了自然就还你了。”
苏秀兰心头一颤,她突然看懂了我眼里的嘲弄。
想起上辈子的种种,和这辈子我不一样的做法。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慌乱。
她盯着我的眼睛,试图看出些什么。
陈壮已经等不及了,催促道:“妈!快点!”
“不行!”苏秀兰从没有一刻这么清醒,她知道,自己做了,一定会万劫不复的。
“妈!”
看她越来越惶恐的眼神,我轻声宽慰她:“再不济,我年终奖发了,给你垫上。”
苏秀兰紧紧盯着我,试图从我脸上找出真假:“丫丫,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呢,我不帮你还有谁帮你。”我演戏演全套,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不过妈,我们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
8
这是我每次解决完问题一贯的话,听起来狠心无情。
可下一次,只要苏秀兰说上几句,我依旧会心软。
苏秀兰这才感觉心微微落了下来,虽然还是不踏实。
到熟悉的我,让她断定,我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下一次,只要她说上几句,我还是会帮她。
在陈壮不耐烦地催促下,跟着他的指示,借出了三万块钱。
我冷冷看着他们,心里嘲讽更甚。
年终奖二十万只是我抛出的一个诱饵。
让他们暂时把打在我身上的主意,延长一段时间。
这期间,肯定有要债的,还有陈壮借的那些网贷。
到时候,不管是苏秀兰自愿给陈壮刷网贷,还是陈壮逼她,都会正中下怀。
他们一定觉得,只是先垫一垫,周转一下。
等我年终奖下来,他们非常自信能拿到这笔钱,到时候还掉就好。
可他们忽略了一个重点,钱在我手里,我不松手谁也拿不到。
到时候,我就看着他们重蹈覆辙。
收入不足以覆盖债务,网贷还不上,天价利息越滚越高。
最后以贷养贷,万劫不复。
可要债的突然上门,打破了我的计划,还差点让我引火烧身。
那我不如将计就计,让已经有些疯魔的陈壮,展示一下什么叫作丧心病狂。
他依旧发挥稳定,没让我失望。
只是可怜了,这个三辈子都一心为儿的妈,一步错步步错。
欢迎走进,你宝贝儿子为你打造的深渊地狱。
陈壮把钱转给虎哥后,才感觉松了口气。
他讨好地笑了笑,把我的手机拿回来给我:“姐,你快把手机里的钱转给我。”
“我?”我看着他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把钱转给你?你妈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见我突然变了副嘴脸,陈壮和苏秀兰脸色一变。
陈壮先炸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是我的钱,我凭什么帮你还。”我看了眼手腕被拖拽留下的红痕,冷声说,“至于我的镯子,你这是明抢,等着吃牢饭吧。”
陈壮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地说:“陈亚!你这是想翻脸不认人!”
“人?”我冷笑道,“你是人吗?”
“陈亚!今天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陈壮直接撕破脸,上手来抢。
我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陈壮!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不仅如此,你和你妈,之前在我这拿的,都得给我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陈壮被打得偏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反观平时伤在儿身疼在我心的苏秀兰,却没有管陈壮。
而是有些慌乱无措地看着我:“丫丫......你在说什么呢?”
9
突然,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虎哥脸色一变:“你们报警?”
“没有啊,我们没有!”陈壮连连否认。
虎哥突然看向我,面露凶光:“是你报的警!”
我听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看着一群人冷笑道:“是又怎么样?有什么话跟警察说去吧。”
下一秒,我老公领着警察,冲了进来。
“不要动!警察!”
老公第一时间来到我面前,一脸担忧地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从我看到要债人上门的时候,我就觉得有点不安。
第一时间把监控账号分享给老公,让他别回消息,觉得不对就报警。
我断定,在看到陈壮逼我还钱,抢我镯子的时候,我老公就已经行动了。
要的,就是一网打尽。
警察一来,虎哥一行人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搂着陈壮跟警察打哈哈:“警察同志,我们哥几个约着去夜场,你们这是干嘛?夜场现在不能去了吗?”
陈壮也连忙应和:“是啊,我们哥几个出去玩,有什么问题吗?”
警察公事公办地说:“我们接到报案,你们涉嫌寻衅滋事,非法讨债,还涉嫌抢夺他人财物,威胁他人人身安全。”
虎哥和陈壮还试图打哈哈掩饰,虎哥还扭过头,满含警告地看了我一眼:“没有的事,不信你问妹子,我们就是约着去玩。”
我笑了笑:“行啊,那我约你们去警局,走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坐了好几辆警车,一同前往局里调查。
一开始,虎哥和陈壮还在嘴硬,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承认。
我提前在家装的隐形摄像头,现在就起了大作用。
监控显示所发生的一切,他们无从抵赖。
一开始他们哑口无言,最后对我破口大骂。
特别是陈壮,我在走廊都听到他在看守室的骂声:“陈亚!你个贱人!你敢算计我!”
苏秀兰脸色苍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
虎哥他们一行人涉及违规开设赌场和高利贷等违法行为,需要进一步调查。
陈壮也要留守配合调查。
我做完笔录,拿回镯子,准备离开。
在门口,苏秀兰叫住了我:“丫丫......”
“你还是跟他一样,叫我陈亚吧。”我冷笑一声,“装什么呢。”
“丫丫,你是不是......”苏秀兰突然不敢继续说。
她怕自己的猜想成真,怕我报复她。
也怕自己的猜想是假的。
可如果是假的,我这么做,也就意味着,不想也不会再管她。
不论是哪一种,都是她承受不起的。
“你想问什么?问我会不会给你钱?还是问我会不会再管你?”
“又或者,你想问我,”我特意停顿了下,看着她越发不安的眼神,嘲讽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10
苏秀兰瞳孔微闪,居然不敢看我的眼睛:“丫丫......”
我不耐烦地打断她,冷漠地说:“装着你还真不嫌累,怎么?还想跟以前一样,说几句话,掉几滴泪,就换我给你掏心掏肺。”
经过前两世,我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傻。
我一直觉得家里对我和陈壮是公平的。
在重男轻女的农村,陈壮出生后,我有的东西一点没少。
可我死了两次,才理清,这不是公平,这是换一种方式培养一个将来愿意心甘情愿,给儿子兜底的后盾。
自我工作起,我每个月的工资都会给我妈打三分之一。
他们说着心疼我辛苦,一边收着钱。
老家盖房子时,我寄回来十五万。
他们感动得掉下眼泪,收下钱给我留了最好最大的一间屋子。
不仅如此,我的彩礼,我也拿回家里了一半。
苏秀兰更是哭得稀里哗啦,抱着我说:“你永远是我的丫丫,有委屈就回来,妈在呢。”
可最后发现,这些话都是泡沫,转瞬即逝。
再仔细想想,拿回家里的钱,最后还是落在陈壮身上。
我工作拿回的钱,正好是陈壮读书时的学费生活费。
出钱建的房子最后都归陈壮所有。
就连彩礼钱,没准也成了他讨媳妇的彩礼助力。
可怜我最后,一次又一次地念着他们那微薄的好,被道德绑架得吸干了血。
好在老天都可怜我,给了我重生改变一切的机会。
我怎么会再重蹈覆辙。
苏秀兰看着我眼里的冷漠,心里越发不安:“丫丫,以前是妈不好......”
我直接打断她的假模假样:“刚才,你们把我推到虎口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啊。”
“怎么,还奢望我以德报怨啊。”
我一言一语地控诉,重复了一遍:“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苏秀兰嘴唇颤抖,却不知如何辩解。
最后,还是垂死挣扎:“丫丫,妈知道错了,妈是没办法了。”
我听得够多了,已经到想吐的地步。
“你有没有办法跟我没关系,我说着你听着就行,以前我给家里的钱就当喂白眼狼了。”
“但我拿回家建房的钱还有我的彩礼钱,以及这段时间借给你和陈壮的钱,”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苏秀兰脸色更加难看:“丫丫,你真要跟妈算账。妈现在怎么还得上啊......”
“我知道你还不上,”我善解人意地说,“所以我打算走司法途径,到时候卖房卖地,法官说了算。”
“陈亚!你真要这么无情无义!”苏秀兰面目狰狞,控诉道,“你是打算逼死我吗!”
见她终于撕破脸皮不装了,我盯着她的脸,冷笑一声:“不是你们先逼死的我吗?”
苏秀兰浑身一怔,眼睛突然不受控制地瞪大,眼里有惊慌和惶恐:“你......你说什么?”
我只是沉默着看了他几秒,然后转身上车。
苏秀兰却突然疯魔了似的,冲上来疯狂拍车门:“陈亚!你是不是知道了!你给我说清楚!”
11
车走不了,聒噪的声音落在耳边。
我烦躁地降下车窗,冷漠地看向她:“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苏秀兰的手僵在半空中,心里的猜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通过验证。
想起我这段时间的不同,一瞬间,她将陈壮为什么会突然去搞投资导致越欠越多,和今天为什么陈壮会突然逼她网贷,把这一串连接起来。
她一颗心突然被大石头拖着往下坠,眼中爆发出惊慌失措的失控来。
错了!全都错了!
这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
见她怔愣,我让老公赶紧开车,后视镜里,看到她整个人摇摇欲坠。
老公想问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段时间,我的一些反常他看在眼里。
特别是在我提出要去国外生活,同他商量时,他就猜出了一部分。
只是没想到苏秀兰和陈壮会这么对我。
回到家,老公叫住我:“丫丫,我们谈谈。”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前世的事告诉了他。
老公震惊之余,满是心疼。
而我,剖开伤口更是心如刀割。
我第一世家庭破碎,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是老公出了意外,发生了严重车祸,面临一笔巨大的医疗费。
可那时候的我,已经掏空了大半积蓄去给陈壮补他的无底洞。
出事后我回娘家借钱,却被他们赶出来。
冰天雪地里,我跪在家门口,还奢望着他们能为了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帮我一把。
最后,换来的是被活活冻死。
所以第二世,我劝着老公带着孩子直接远走高飞,却没想到,换来的还是悲剧。
这一世,我依旧要走。
因为像陈壮和苏秀兰那样的人,只要能找到你,他们会不留余地地从你身上扒层皮。
这次,我要走得远远的,让他们触不可及。
不仅如此,我还要带着属于我的东西走。
我提交的追回财产诉求已经在审理阶段。
这期间,我和老公已经处理好工作上的交接,也给女儿申请好了国外的学校。
我选了一个治安和环境都比较优良的国家,而且老公的律师职业也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
一切准备就绪,开庭当天,我和老公出席。
为了避嫌,老公请了他的师兄,也是业内有名的大咖,接受了我们的案子。
苏秀兰和陈壮后面才到,短短一个月,他们憔悴了不少。
双眼无神,魂不守舍的,看来被债务折磨得不轻。
根据我提交的这些年打回家的各项资金流水。
和监控里,苏秀兰和陈壮不留余地地算计我,要我拿出钱给陈壮还赌债。
不管是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都没有任何悬念。
一审判决,我的诉求通过。
苏秀兰需要归还彩礼以及我拿给家里建房的那十五万,还有我这段时间拿出来用于给陈壮还债的那几万块。
加起来总共三十多万。
苏秀兰和陈壮当庭就破防了,死活不认。
他们满口污言秽语,态度恶劣,法官直接派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他们还想提起二审,可真金白银的证据放在那,没什么可说的。
法官直接驳回。
12
过了两个月,他们拒不执行判决,并没有把钱打给我。
我再次提起申诉,法官警告,如不执行,将会清点名下财产,强制执行。
我适时提出,可以用房子或者田地来抵。
房子和田地,二选一。
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房子。
一来房子更值钱,二来在苏秀兰眼里,有了房子和儿子,才能老有所依。
田地价值一般,但正中我下怀。
只有我有第一世的记忆,所以只有我知道,田地在的那座山,几年后会有高铁过路。
政府的赔偿款,只会多不会少。
可在师兄眼里,我们亏了。
他提议,反正也不为了那点钱,不如用剩下的钱,买断亲子关系。
“我们这边提交断绝关系申请,如果通过,以后那个老太太怎么样,跟你们没关系。”
我和老公一致同意。
也许是因为苏秀兰和陈壮一方态度太过恶劣。
也许是因为出于道德层面,我被坑得太惨。
最后我的申诉顺利通过,家里的田地归我所有,转到我的名下。
另外,断绝书生效,即日起,我对苏秀兰女士,没有赡养义务。
尘埃落定的时候,我和老公已经带着女儿在国外开始了新的生活。
又是一年春节,听回村里的发小说,苏秀兰和陈壮欠了很多钱,还不上,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三天两头有要债的人上门,他们连门都不敢出。
还有两人的网贷都严重逾期,遭到电话轰炸。
有些电话直接打到村委会去,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而且听说,邻居听见他们两个人经常吵架,矛盾不断,互相责怪。
我不同情,也不觉得爽快。
人总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更何况,这只是开始,之后还有无尽深渊等待着他们。
面对新年的钟声,我和老公相视一笑,开启我们新的一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