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火把的光亮已经透过破布帘子的缝隙钻了进来。
王二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扭头看向李墨言——书生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冷静，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王二狗这才注意到，李墨言腰间除了布囊和竹简，还系着一柄短刃，刀鞘陈旧，但握柄处磨得发亮。
“你会用刀？”王二狗压低声音。
“家父教的皮毛。”李墨言的声音很轻，目光在窝棚内迅速扫视，“他们至少六个人，硬拼是下策。王兄弟，你这窝棚可有后路？”
“没有。”王二狗摇头，这窝棚三面都是土墙，只有正面一个出口，“不过……”
他忽然想起什么，蹲下身扒开角落里的草堆，露出一块破旧的木板。掀开木板，下面是个地窖——不大，约莫能蹲两个人，是他冬天藏食物用的，挖得不深，但胜在隐蔽。
“这里！”王二狗示意。
李墨言眼睛一亮，但随即皱眉：“我进去了，你呢？”
“我有办法。”王二狗不由分说，扶着李墨言下了地窖，又将木板盖好，重新铺上草堆。做完这些，他迅速将窝棚里的东西打乱——把破麻袋、瓦罐、破布条扔得到处都是，制造出这里刚被翻找过的假象。
刚收拾完，窝棚的破帘子就被粗暴地扯了下来。
“哟，二狗，还没起呢？”刀疤刘那张横脸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五个黑虎帮的打手，个个手里提着棍棒。
王二狗装作刚被惊醒的样子，揉着眼睛从草堆里爬起来：“刘、刘爷？这么早……”
“早？”刀疤刘嗤笑，“老子找了一夜！说，昨天让你留意的人，有没有看见？”
“没、没有啊。”王二狗缩了缩脖子，指了指被翻乱的窝棚，“您看，我这儿就这么大地方，藏不了人……”
刀疤刘眯起眼睛，目光在窝棚里扫视。他身后的一个瘦高个打手忽然抽了抽鼻子：“刘爷，有血腥味！”
王二狗心里咯噔一下——李墨言腿上的伤虽然包扎了，但血腥味还没散尽！
刀疤刘的脸色沉了下来：“王二狗，你小子敢骗我？”
“不敢不敢！”王二狗连忙摆手，“是、是我昨天翻垃圾的时候划破了手……”他伸出左手，手背上确实有道新鲜的伤口——那是昨晚收拾瓷片时不小心划的。
刀疤刘盯着那伤口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啊二狗，学会耍心眼了。”
他往前一步，一脚踢翻了角落的破瓦罐。
瓦罐碎裂的声音在清晨格外刺耳。
王二狗的心跳得厉害，但脸上还强装镇定。他眼角余光瞥见地窖木板边缘——那里露出了一小截灰色衣角，是李墨言的衣袍！
“刘爷，我真没藏人……”王二狗往前走了一步，看似是在哀求，实则用身体挡住了那个角落。
但已经晚了。
一个眼尖的打手指着草堆：“刘爷！那里有块布！”
刀疤刘顺着手指方向看去，那截灰色衣角在枯黄的草堆里格外显眼。他脸上露出狞笑：“王二狗，你胆子不小啊。”
五根棍棒同时举起。
王二狗脑子飞速转动——跑？跑不掉。打？打不过。求饶？刀疤刘这种地痞，一旦见血就不会留活口……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忽然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紧急任务触发：绝境求生】
【任务描述：在六名黑虎帮打手的围攻下保护李墨言并成功逃脱】
【任务奖励：能力点×2，随机技能×1】
【失败惩罚：死亡】
王二狗咬紧牙关。
拼了！
就在棍棒即将落下的瞬间，他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猛地扑向窝棚角落里的一堆破烂，从那堆破布里抓起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转身就朝刀疤刘砸去！
“找死！”刀疤刘侧身躲避。
但那东西没砸中他，而是砸在了窝棚的土墙上。
“砰！”
一声闷响，土墙被砸出一个小坑，那黑乎乎的东西也碎裂开来，里面飘出一大团灰白色的粉末！
“石灰粉！”有打手惊呼。
王二狗在垃圾堆里混了十几年，什么破烂没见过？这包石灰粉是他上个月从一个废弃的工地上捡的，原本是建筑用的，密封得还不错，就一直留着防身。
此刻石灰粉漫天飞扬，整个窝棚里顿时白茫茫一片。
“啊！我的眼睛！”
“咳咳……妈的！”
打手们乱作一团。
王二狗趁机冲到地窖边，掀开木板：“快出来！”
李墨言早已听到动静，忍着腿伤爬出地窖。王二狗扶着他，两人跌跌撞撞冲出窝棚。
外面天刚蒙蒙亮，巷子里空荡荡的。
“往哪走？”李墨言急促地问。
“这边！”王二狗拖着李墨言往巷子深处跑——那边是城南最杂乱的区域，巷道错综复杂，他从小在这里长大，闭着眼睛都能摸出去。
身后传来刀疤刘的怒吼：“追！给我追！宰了这两个小杂种！”
六个打手虽然被石灰粉迷了眼，但很快恢复过来，举着棍棒追了上来。
王二狗架着李墨言，在狭窄的巷道里七拐八绕。李墨言腿上有伤，速度根本快不起来，两人的距离逐渐被拉近。
“这样跑不掉……”李墨言喘着粗气，“王兄弟，你放下我，自己走！”
“少废话！”王二狗咬牙，目光在巷道两侧飞速扫视。
前方是个三岔口，左边通往主街，右边是死胡同，中间那条路……
王二狗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跟我来！”
他架着李墨言冲进中间那条巷道。这条巷子比刚才的更窄，两侧是低矮的土墙，墙后是密密麻麻的窝棚区。跑了约莫三十步，前方出现一道破旧的木门。
王二狗一脚踹开木门——里面是个废弃的染坊，院子里堆满了破缸烂瓮，空气中还残留着刺鼻的染料味。
“这里是……”
“别说话！”王二狗拉着李墨言躲到一座半塌的染缸后面。
几乎同时，追兵赶到了三岔口。
“人呢？”
“分头追！老三老四去左边，老五老六右边，老七跟我走中间！”
脚步声分散开来。
两个打手冲进染坊院子，正是刀疤刘和那个瘦高个。
“搜！”刀疤刘提着棍棒，在院子里四处翻找。瘦高个则走向染缸这边。
王二狗屏住呼吸，从破缸的裂缝里往外看。瘦高个越来越近，手中棍棒已经举起——
就在这时，王二狗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昨晚系统解锁的“物品鉴定”功能。
目光落在瘦高个手中的棍棒上，心念一动：
【物品：榆木棍】
【年代：约3年】
【状态：完好】
【结构弱点：握柄处有三道细微裂纹，受力易断】
信息瞬间浮现。
王二狗心脏狂跳——系统连这种东西都能鉴定？！
他来不及细想，眼看瘦高个已经走到染缸前，就要发现他们。王二狗一咬牙，从地上抓起半块碎砖，猛地从染缸后跃出！
“在这——”
瘦高个的话还没喊完，王二狗手中的碎砖已经砸向他的面门！
瘦高个下意识举棍格挡。
“咔嚓！”
一声脆响，棍棒应声而断——断裂处正是握柄那三道裂纹的位置！
瘦高个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用了三年的棍子会在这时候断掉。就这么一耽搁，王二狗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记头槌狠狠撞在他鼻梁上！
“啊！”瘦高个惨叫倒地，鼻血长流。
“老七！”刀疤刘听到动静，提着棍棒冲过来。
王二狗来不及喘息，弯腰捡起地上半截断棍。而这时，李墨言也从染缸后站了起来——他虽然腿伤严重，但右手已经握住了那柄短刃。
刀疤刘看到两人，狞笑道：“行啊二狗，长本事了。但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
话音未落，他忽然感觉脚下一空。
“轰隆！”
染坊年久失修的地面塌陷了！
刀疤刘整个人掉进了一个坑里——那是染坊废弃的染料池，虽然早就干了，但深约一丈，四壁湿滑。他在坑底挣扎，一时半会儿爬不上来。
王二狗和李墨言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
这……这也太巧了？
但此刻不是细想的时候，王二狗拉着李墨言冲出染坊，继续往巷子深处跑。这次他们运气不错，没再遇到追兵，一路跑到了城南边缘的破庙附近。
确认安全后，两人才瘫坐在庙墙根下，大口喘着粗气。
“呼……呼……总、总算甩掉了……”王二狗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不是怕，是肾上腺素消退后的虚脱。
李墨言的情况更糟，他腿上的伤口因为剧烈奔跑又崩裂了，鲜血浸透了包扎的布条，脸色白得吓人。
“你怎么样？”王二狗凑过去。
“还、还行……”李墨言咬着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吞下，“家传的止血散，能撑一阵子。”
王二狗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那兵书……那个张老爷为什么非要抢？”
李墨言沉默片刻，轻声道：“王兄弟救了我两次，我也不瞒你。这卷《奇正兵法》并非普通兵书，而是……”
他解开布囊，取出那半卷竹简，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另外半卷——原来兵书是断成两截的。
“这是家父从一座古墓中所得。”李墨言将两截竹简拼在一起，“据说，这卷兵书记载的不只是兵法，还暗藏一处宝藏的位置。”
“宝藏？”王二狗眼睛一亮。
“嗯。”李墨言点头，“家父生前研究多年，只破解了前半句——‘三山藏宝，地脉为引’。但具体是哪三山，地脉又指向何处，还没来得及破解，就……”
他声音低沉下去。
王二狗看着那卷兵书，竹简上除了文字，还刻着一些古怪的符号和线条，像是地图，又像是某种标记。
【物品：奇正兵法·残卷】
【年代：约300年】
【状态：残缺（两截）】
【蕴含时光精华：中等】
【特殊：暗藏加密信息（需‘破译’技能解锁）】
系统信息适时浮现。
王二狗心头一动——系统能鉴定出这兵书暗藏加密信息！也就是说，李墨言说的是真的！
“王兄弟。”李墨言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救了我两次，按理说我该报答你。但我现在身无分文，还惹上了黑虎帮，恐怕……”
“别说这些。”王二狗摆摆手，“我救你也不是图什么报答。”
“不。”李墨言摇头，神色认真，“我是想说——王兄弟若是不嫌弃，我们结伴如何？你帮我破解这兵书秘密，找到宝藏，所得我们平分。而且我看王兄弟虽然身在陋巷，但心思缜密，胆识过人，绝非池中之物。与其在这垃圾堆里蹉跎一生，不如……”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王二狗愣住了。
结伴？寻宝？
他一个拾荒者，昨天还在为半个窝窝头发愁，今天居然有人邀请他去寻宝？
荒唐。
但又莫名地……让人心动。
王二狗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污垢的双手，又想起脑海里那个淡金色的系统光幕。
“万物归元系统……”
他喃喃自语。
也许，这真的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王兄弟？”李墨言见他沉默，以为他不愿意，苦笑道，“也是，我现在自身难保，还拖累你……”
“我答应。”王二狗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但有个条件。”
“你说！”
“找到宝藏之前，你得教我认字。”王二狗指着那卷兵书，“我不想再当个睁眼瞎。”
李墨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李墨言的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
两人相视而笑。
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紧急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能力点×2，随机技能×1】
【随机技能抽取中……】
【获得技能：初级破译（可解读简单的加密信息与符号）】
王二狗心中一喜——刚说需要破译技能，系统就送来了！这运气……
他忽然想起自己昨晚把3点能力点全加在了气运上。
气运14，小有机缘。
难道……
“李兄。”王二狗看向那卷兵书，嘴角扬起一丝笑容，“你这兵书，能给我看看吗？说不定……我能看出点什么。”
李墨言虽然疑惑，但还是把兵书递了过去。
王二狗接过竹简，装模作样地端详，实则暗中发动了“初级破译”技能。
瞬间，竹简上的那些古怪符号在他眼中开始变化、重组，最终化作几行清晰的文字：
【三山藏宝图·上卷】
【龙骨山：以星定穴，子时观北斗】
【迷雾岭：循水寻径，月圆辨瘴隙】
【幽冥谷：地火为引，阴极阳生处】
【注：三山相连，地脉贯通。得山河鼎者，可镇国运，亦可改天命】
王二狗的手抖了一下。
山河鼎？镇国运？改天命？
这宝藏……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惊人。
“王兄弟，你看出什么了？”李墨言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问。
王二狗深吸一口气，将破译出的信息说了出来——当然，隐去了关于“山河鼎”和“改天命”的部分，只说了三山的位置特征。
李墨言听完，眼睛越来越亮：“龙骨山、迷雾岭、幽冥谷……没错！家父生前也提到过这三个地名！王兄弟，你、你是怎么……”
“瞎蒙的。”王二狗含糊过去，转移话题，“当务之急是先离开京城。黑虎帮不会善罢甘休，张有财既然盯上了这兵书，肯定还会派人来。”
李墨言点头：“你说得对。我在城西有个远房表舅，我们可以先去那里避避风头，再从长计议。”
两人商议定，简单处理了伤口，便起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王二狗回头看了一眼破庙——庙门残破，佛像斑驳，香火早就断了。
他从怀里摸出仅剩的半个铜板——那是他攒了三个月，准备过年买块糖吃的。
犹豫了一下，他把铜板轻轻放在佛前的破供桌上。
“佛祖保佑。”王二狗低声说，“若真有机缘，我王二狗发誓，绝不用这机缘作恶。”
说完，他转身追上李墨言。
两人搀扶着，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破庙里，那半个铜板在供桌上静静躺着。
忽然，一阵风从破窗吹入，供桌轻轻晃动。
铜板滚落在地，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一道裂缝边。
裂缝里，隐约透出一丝极淡的金光。
---
【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