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十几分钟过去,水快从杯子里溢出来时,陈医生过来了。
他看了我好久。
低头打开手机摆弄,我以为他要给我打字。
可没想到他却朝我打着手势:
对不起,你的小孩儿我没抢救过来。
我盯着他颤抖的手指,突然笑出声。
原来宋经年送我的周年礼物,是让我重新体会被抛弃的滋味。“岁岁,你哭什么?”
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二十岁的宋经年蹲在雨里问我。
那时他抱着浑身湿透的我,说:
“以后有我,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可现在,我的助听器里只剩电流的嘶鸣。
就像我们的爱情——从糖纸蝴蝶开始,以骨链和血珠结束。
看着他的手势,我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我睁开眼。
林安站在病床前,手里捏着一张银行卡,像捧着赎罪券。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手术钱。”
她双手颤抖,比划得越来越快:
“我会打工还你……骨链我放你家了,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她不停的朝我比划,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刚想说什么,宋经年就冲了进来。
一进来就心疼的擦了擦她的眼泪,“怎么了,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说完他就转头训斥我:
“向岁安,不就是一条骨链吗?你跟她摆什么脸色?”
我张了张嘴,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助听器在暴雨夜报废后,世界对我只剩模糊的轮廓。
模糊不清的声音里,宋经年好像一直在训斥我。
只有林安扑上来死死挡在他的面前。
她比划得手指发抖,“她没对我做过什么!”
可宋经年却不信,看向我,似乎在等我给出一个他满意的解释来。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水泥封住。
解释什么?
告诉他小荷包是我五年的希望?
还是告诉他助听器里还存着他求婚时那句“岁岁,我要让你听见全世界?”
我想,算了吧。
见我不答,宋经年又恼怒起来,他拉开林安朝我喊:
“向岁安!”
“你哑巴了?说话!”
我看着他扭曲的脸,突然笑了。
多可笑啊。
五年前,他用同样的表情赶跑欺负我的混混。
五年后,他用同样的表情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宋经年。”
我抬起手,比出他教我的第一个手语。
“你……和他们……一样。”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宋经年声音发抖,“你怎么能这么说!岁岁!我为你学手语!我……”
“你他妈聋了?!”
没想到陈医生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宋经年脸上。
“她助听器坏了!你结婚五年不知道她听不见会慌?!”
“你神经病吧,你打我干嘛?她本来就是聋子!!听不见不是很正常……”
突然被打的宋经年一把推开陈恪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会儿才看向我。
他踉跄着扶住墙,终于看向我空荡荡的耳廓。
“岁岁……你耳朵怎么了?”他笨拙地比划,像第一次学手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