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向川和李玉萍正准备收拾摊子回家吃饭,只见郭丽丽满头大汗地跑来。
“姨,不好了!有人欺负你家澜澜。”
李玉萍脸色一变,丢下装菜的筐,赶紧跟着郭丽丽跑。
刚跑几步,她就感觉腰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停下脚步,脸上憋得通红,汗水直流。
向川脚快,没注意李玉萍的状态,快速跑到了季春路。
只见向澜耳朵通红,哭得直抽气。
刘梅叉着腰,嘴里还不依不饶:
“踩了人鞋还想跑?不给钱想走?”
“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今天老娘好好教教你!”
向川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冷声问:
“怎么回事?”
向澜见到哥哥,哭得大鼻涕泡鼓得老大。
“哥......啊......哥,我踩她鞋了,她......她拧我耳朵。”
向川心疼地搂过向澜,温声道:
“澜澜别哭,哥在,别怕啊!”
刘梅见识过向川的厉害,但她有气憋在心里,不甘心,反倒凶起来:
“咋的,踩我鞋了还想跑?哪有一点教养!”
“你们家不会教,我就好好教教你!”
向川眯起眼,眼神变得锐利:
“揪我妹妹耳朵没?”
“揪了!她想跑,我不......”
刘梅一句话没说完,向川一个电炮过去,刘梅的脸瞬间肿了。
刘梅被这一拳打懵了,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捂着脸,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向川:
“你、你敢打我?!”
向川的眼神像淬了冰,厉声道:
“打的就是你!”
“我妹妹踩你鞋,踩坏了我们赔。”
“但你骂她、拧她耳朵,这笔账怎么算?”
刘梅一时语塞,想撒泼,可对上向川的眼神,竟莫名打了个寒战。
这小子的眼神......怎么像要杀人似的?
周围已经有人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哎哟,这女的刚才欺负小孩,现在挨揍了!”
“活该!那么大个人,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就是。小姑娘踩一脚,脏了就脏了,还能踩死她?”
刘梅不知哪来的勇气,冲着人群大喊大叫:
“你们知道个屁!”
“我这鞋南方来的。一群大老粗,该你们啥事儿?”
她挣扎着爬起来,冲向川吼道:
“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说完,她狼狈地挤开人群跑了。
向川没追,只是俯下身来,轻轻擦去向澜的眼泪。
“澜澜,还疼不疼?”
向澜抽噎着点点头,眼泪又流出来了。
向川感觉自己比挨了一巴掌还疼,心里有深深的自责。
这个家,他护得还是不够好。
这时,李玉萍终于赶到了。
她脸色苍白,一手扶着腰,气喘吁吁地问:
“到底是谁欺负澜澜?”
向川这才注意到母亲的不对劲,心头一紧:
“妈,你咋了?”
李玉萍勉强笑笑:“没事,这腰不知道......”
她话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栽去——
“妈!”
向川一把扶住她,心跳几乎停滞。
向澜看见妈妈晕倒,吓得慌了神,跪倒在李玉萍身边,哭得不能自已。
向川也慌,但马上冷静了下来。
他把李玉萍从地上扶起来。
李玉萍毫无意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必须马上送医院!
源城市中心医院在宜山路,距离季春路三公里左右。
向川抱起母亲,准备到路口搭车。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街面上机动车很少,出租车更少。
他眼见着几辆夏利出租车过去,可都是满员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放我这车上,我送你们去!”
是卖豆腐的老胡,胡忠堂。
他骑着一辆破旧的倒骑驴,正拉着卖豆腐的家伙什往家走。
他拉闸下车,努力在前边斗子里挪了个位置出来。
“孩子,快,把你妈抱上来!”
向川感激地点点头,抱着李玉萍放到车上。
倒骑驴虽然慢,但总比没有强。
这倒骑驴的斗子长约一米五,宽约一米。
李玉萍只能蜷在里面。
为防止李玉萍不吃劲儿掉下去,向川让向澜坐边上护着妈妈。
这倒骑驴的载重,连人带工具,约莫有二百多斤。
胡忠堂年近七十,又长得干瘦,试了几次也没蹬起来。
向川身形高大,但身上也没有几两肉,况且此时他还是个少年。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推着车,没多久,就力竭了。
向川顿时感到绝望。
但这可是救命的事,说死也不能停。
向川努力地向前推着车,忽然,就感觉车变轻了。
他余光瞥见一条黑胖的胳膊搭上了倒骑驴边缘。
向川抬头一看,是宁涛。
上辈子,宁涛为了向川过失伤人,被判了三年。
“涛子。”
向川清了清嗓子,原本低落的情绪,因为宁涛的出现,轻松了些许。
“你从哪冒出来的?”
宁涛抹了一把汗,“我刚从我姥家回来。”
“我萍姨这是咋了?”
“不知道咋了,突然就晕倒了。”
向川神色担忧,宁涛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他身形五大三粗,力气大得很,倒骑驴在他的助力下又快又稳。
一行人很快到了源城市中心医院。
向川把李玉萍背在背上,转头看向胡忠堂:
“胡爷,等会我出来一定谢谢你!”
胡忠堂摆摆手,喘着粗气:
“谢啥谢?快去给你妈看看咋回事。”
向川点头,赶紧往急诊室跑。
医院大厅里,分诊医生头都没抬,嗫嚅道:“又来个中暑的?”
上辈子,向川经常陪着向澜跑医院。
他亲眼见过一个心梗患者,因为是自己来就医,被医生误以为没事,结果猝死了。
他可不想母亲被误诊,于是怒道:
“你看都没看,就说中暑。你会不会看病?耽误事儿你负得了责吗?”
分诊医生被怼,但明显理亏,没吭声,认真问了问情况,很快安排了诊室。
诊室护士看到李玉萍昏着,急忙推过来一个板车,把李玉萍推了进去。
向川站在走廊里,双手紧握,掌心全是汗。
上辈子并没有这一遭。
他心底生出无法掌控局面的慌乱感。
这时,向澜拉了拉向川的衣角。
“哥,我害怕。”
向川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轻声说道:
“不怕啊,澜澜。哥陪着你呢,妈不会有事的。”
突然,向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落下来,抽噎道:
“都赖我。我就该在家好好洗碗,写作业。我不该出来闲逛。”
向川看着懂事的向澜,鼻子一酸。
他摸了摸向澜的头,轻声安慰着。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
“你们是病人家属吗?大人是腰椎扭伤,劳损厉害。晕倒是因为腰椎剧痛,还有低血糖晕倒的。”
“病人现在苏醒了,最好输个液,观察一下。”
“家属去缴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