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总裁女友有结婚恐惧症,提出奇葩条件,要求我通过她男助理设定的99次考验,才同意和我领证结婚。
第一次领证,我在登记处等了三个小时,被通知她的身份证被男助理弄丢了,导致延期。
第二次,男助理开着我的车,假装刹车失灵撞向路人,等我处理完事故带着女友一起赶过去时,民政局已经关门了。
第98次,男助理在我的水里面加了老鼠药,我被拉去医院洗胃再次错过。
直到第99次过后,我以为通过了考验,女友不会再失约。
可我在民政局等到天黑,电话短信都打爆了,也没等来她的身影。
只刷到男助理发了他和女友领证的朋友圈:
「老板简直太爱我了,我只是说了句想结婚,她就带我去领证了,爱了爱了。」
我不吵不闹地默默点赞。
失联的女友却忽然打来电话:
「你别误会,领证只是闹着玩的,他是海归高材生,我这么做是想让他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公司卖命。」
「等离婚手续办完,我就跟你去领证结婚,再给你办一场世纪婚礼,好不好?」
可她不知道,我跟系统签了对赌协议,五年都没能和女友成功领证,我输了。
还有三天,时间一到,我将会被彻底抹杀,跟她也没有以后了。
1
「五年期限已到,任务失败,抹杀倒计72小时。」
系统冰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惨笑一声,拒绝了女友安知夏画的大饼:
「不用了!」
我快要死了,没有以后了。
她沉默片刻,给我发来一段视频:
「江屿,你不接受我的承诺,是准备继续背着我欺负临渊吗?」
「我没想到,你居然闯进他家里给他灌酒,你信不信我不念旧情,去告你私闯民宅!」
听着她逐渐拔高地指责声。
我狐疑地点开一看。
视频里,我端着酒杯,强行往她的男助理谢临渊的嘴里灌。
我一愣。
我是去找谢临渊了。
可今天是五年期限的最后一天。
我怕他继续闹事破坏我和安知夏领证,断送我活命的最后机会,所以低声下气地去求他,放我一马。
我赶去时,他正在跟朋友们喝酒闲聊,满口答应这次会成全我。
我看他红酒白酒等杂七杂八的十几种东西混做一团,怕他出事,好言相劝。
结果他不但食言了,还掐头去尾,将视频倒放,倒打一耙诬陷我欺负他。
偏偏这么明显的倒放,安知夏却信了,更是大声斥责我:
「你知不知道,酒精是慢性毒药,喝多了会导致脑细胞死亡,你这是在故意杀人!」
本来还想解释一下。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每逢饭局她就让我这个对酒精轻微过敏的人,靠拼酒量去拉单子。
我多次喝到胃穿孔住院,她虽然贴心地照顾我,可对于戒酒二字只字未提,反而轻飘飘的说:
「你就是喝的太少,等喝得次数一多,身体适应了,就不会生病了。」
曾经我以为她天真可爱,不懂酒精过量的危害。
直到现在才明白,她不是不懂,只是不在乎。
电话那头,谢临渊装模作样地干呕两声,委屈道:
「知夏,你别怪他了,是我给他设置的结婚难度太高,他恨我、报复我都在常理之中。」
「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才貌双全,唯有完美无瑕的男人,才能配得上你。」
闻言,安知夏越发恼火:
「这件事是我授意的,你有气就冲我来,针对无辜的人有意思吗?你立刻马上给他道歉!」
「道歉?下辈子吧!」
我冷笑着挂断了电话,不再理她。
安知夏彻底怒了,气呼呼地在工作群里,发布一条处罚公告:
「江屿滥用职权,欺凌同事谢临渊,现在做出停职三天,薪资减半的处罚,以儆效尤。」
通知一下达。
平日里跟在我身后,亲切喊我哥的员工们,眼见谢临渊得势,反过来疯狂踩我:
「安总,你别太偏心了,职场欺凌就这处罚,太轻了吧!」
「对,必须革职,然后把他的岗位和工资补偿给谢哥,这样才公正。」
等他们骂够了,谢临渊才跳出来发言:
「谢谢大家为我出头,可江屿毕竟是公司老人,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依我看,革职就算了,工资和提成我就勉强收下,此事到此为止吧。」
他话刚发出去。
安知夏立刻按照他说的去做。
这一刻,仿佛她是助理,谢临渊才是老板。
看到这一幕。
我眼神微暗,懒得争辩。
习惯性的点了个收到,随后退出了群聊。
安知夏见我没吵没闹有些意外,给我转来一个奶茶团购链接:
「这是我辛苦签到半个月才领到的免费奶茶,实付款只需要一分钱,便宜你了。」
「你也知道的,临渊是海归博士,公司想要走得更长远,只能依靠他这种高端人才。」
「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表面向着他,给他一点甜头,让他更加卖力的工作而已,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我看似罚你停职三天,其实是走后门让你休息几天,别人想要还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等时间一到,我就亲自拉你回来,再包个饭店给你过生日。」
我没回她。
因为我等不到了。
三天后,即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的死期。
2
至于她说的谢临渊有用,更是无稽之谈。
谢临渊只是看起来学历高,在工作上却总是犯错。
不是金额填错了,就是盖错了章。
害得我经常带着整个部门帮他处理后患。
就这样,安知夏还经常说「他学历高,现在出错只是经验不足,但他潜力无穷」这种话来搪塞我。
而我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却一点也不惦念我的好,更是亲手将我推上死路。
五年前。
安知夏父母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家族企业破产,一夜之间她背负巨额债务。
她承受不住打击,吞下一把安眠药,要随父母而去。
就在这时,系统从天而降。
它说,可以给我一亿现金,另外帮助跌入谷底的安知夏重获辉煌。
而我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和安知夏领证。
时限五年,若我和安知夏领证失败,系统将会收走我的生命。
那时,我和安知夏感情极好,我觉得这任务轻轻松松,简直是白捡钱,所以毫不犹豫地就签字答应了。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我求婚时,安知夏扭扭捏捏地说:
「我有结婚恐惧症,你不要逼我,多给我些时间好吗?」
我彻底慌了。
为了给她安全感,我白天卖命工作,晚上勤奋做家务。
从不和异性说三句话以上,工资全部上交,更是对她言听计从。
可她还是犹豫不决。
就在这时。
谢临渊闯入我们的生活,提议设置结婚考验,全部通过就领证结婚。
自此,安知夏终于松口。
起初,我还感动万分。
直到他所谓的考验,是一次次作妖,害我领证的失败的时候。
我才彻底醒悟。
他不是来帮我的,而是来害我的。
我告诉安知夏:
「谢临渊这个人居心叵测,他就是故意来破坏我们感情的。」
安知夏却满不在乎:
「临渊是做错了,可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好,你应该感谢他,而不是来我这边告黑状。」
望着她清冷的眸子。
我明白。
安知夏变心了。
我还来不及愤怒,死亡的威胁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
「安知夏,我为了你帮你东山再起,跟系统签订了对赌协议。」
「如果五年内我没能和你领证,我会死的。」
「婚后,无论你和谢临渊怎么样,我都不管,我只求你给我一条活路!」
闻言,安知夏感动万分,语气也软了下来:
「你误会了,我和临渊只是普通同事关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公司、为了这个家。」
「除了你,我安知夏不会嫁给任何人!」
「你放心,这次即便是下刀子,我也一定赶到。」
得到她的保证,我安心多了。
特意请了一天假,一大早就赶到民政局等她。
可我满心期待,从凌晨等到天黑,等来的却是她跟谢临渊领证的消息。
看着眼前正在跳动的倒计时。
我觉得自己像小丑一样。
我苦苦追寻的爱情,跟我的人生一样,都是个笑话。
我收敛了情绪,不再多想,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将死时,我唯一想告别的人,就是在外地读书的妹妹。
我本来还纠结,怎么委婉的告诉她,我快死了。
可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是另一个女孩的怒骂声:
「你是她哥?我还以为她家人都死绝了呢。」
「她只是一个学生,你不给学费不给生活费,逼得她一天打三份工,吃不饱穿不暖。」
「现在得了胃癌,连住院费都付不起,你开心了吧。」
我一阵错愕。
怎么会?
我工资全部上交时。
安知夏承诺会定期给我妹妹打学费和生活费,照顾好她的!
我急忙询问情况。
这才知道,安知夏借口公司欠债太多,一分钱也没给。
妹妹怕我为难,不但没找我要钱,还省吃俭用,每月给安知夏补贴一千。
如今,她劳累过度得了癌症,为了不拖累我,瞒着我不说,更是打算放弃治疗。
看着妹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我心如刀绞,再也忍不住,涕泪横流。
可我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
擦了把眼泪,就想尽办法筹钱。
这五年来,我天天围着安知夏转,曾经的朋友早就疏远了。
同事们巴不得踩我一脚,更别说借钱了。
我无奈地从怀中摸索出一个戒指盒。
这对价值三万的钻戒,是我瞒着安知夏,做了五年兼职攒钱买下的。
本来想着领证时给她一个惊喜。
可没等来这一幕。
如今,这戒指倒成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我拿到店里去当掉,结果被告知只值六千块。
「大哥,碎钻不值钱,你又急着要钱,这个价格很公道了,首饰品你要是想保值,去对面奢侈品店买宝石啊。」
她指向对面,语气不屑。
我朝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刚准备回头,就看到安知夏正陪着谢临渊购物。
谢临渊犹豫不决:
「知夏,别人的婚戒都只是银素圈,你给我买绿宝石,这会不会太奢侈了?」
安知夏却不以为意:
「一生一次,当然要隆重些。」
店员好心提醒:
「女士,这戒指不单卖,是要买一整套的,总共需要花费两千万。」
谢临渊震惊:
「这么贵!那还是算了吧,我虽然喜欢这戒指,可项链和耳环都是女生戴的,我又用不上,这多浪费啊。」
他嘴上说着算了,却牢牢扣着戒指,手指发白了都舍不得松开丝毫。
安知夏见状,宠溺一笑:
「喜欢就买,其他的可以送给你妈妈,正好,就当见面礼了。」
我垂下眼眸,指甲深陷肉中,心里更是无尽地凄凉。
安知夏跟我和妹妹说,公司资金不足,周转困难。
将我的生活费苛刻到五块钱一个月,导致我连包烟都买不起。
对我妹妹更狠,一毛不拔,还倒找她要钱。
如今,她为谢临渊豪掷两千万,却像是只花了两块钱似的漫不经心。
这就是她口中所说的,普通同事关系?
换做以前,我早就冲到她面前,大吵大闹。
可现在,我却当做没看见,卖完戒指回家。
我时日不多,还忙着筹钱救妹妹,懒得再去做计较。
安知夏再次彻夜不归,许是见我一天都没有给她发消息询问行踪,她难得一次主动汇报道:
「今天因为请假半天,积压的工作太多,从下午忙到现在都没忙完,我就不回去了,在公司将就一晚。」
我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直接将卖戒指的钱打到了妹妹的账户上。
欠的医药费算是补上了,但后续治疗需要至少几十万。
我四处看了看。
这套房是我认识安知夏之前买的,还完贷款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
和安知夏在一起后,她又克扣了我所有的工资。
导致我没钱买家具器材,屋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卖掉这套房,到手大概四百万左右。
不但能筹齐治疗费,等我死后,剩余的钱还能留给妹妹生活。
我没有犹豫,直接打电话给中介:
「我要卖房,只要三天内能让我拿到钱,价格无所谓。」
3
「我找好了买家,今天就能签字交钱,只是江先生,这么急着卖,会亏很多钱的,你再想想吧。」
「不用了,带来交接吧,我在家。」
我时日不多,必须趁我活着,把卖房的钱给妹妹治病。
我亏欠妹妹太多,已经无力弥补。
救她,是我此生唯一能做的事。
正想着,门铃响起,我兴冲冲地打开门:
「这么快......」
话音未落,我止住了声。
站在门口的不是中介,而是脸色阴晴不定地安知夏:
「你要卖房?」
「我自己的房子,我想卖就卖,用不着你管。」
她将我的工资占为己有就算了,如今我卖自己的房,她也要插手。
真是恬不知耻。
见我语气不善,安知夏带着谢临渊进门,挑眉看向我:
「临渊说在商场看到了你,你跟踪我们?」
我不答,她也没再问,继续沉声道:
「江屿,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有嘴不问,就知道瞎猜。」
「你好好看清楚,要办婚礼的人是临渊的哥哥。」
「临渊是公司的福星,我只是尽到老板的职责,买对婚戒帮他撑撑场面。」
「你自己误会就算了,还闹着要卖房,要不是中介是我朋友,及时拦下了,你就酿成大错了。」
她给我丢来一张婚贴,我也懒得去看。
她手底下员工那么多。
别人结婚她塞工作,连句祝福的话都没有。
到了谢临渊这,却直接随了两千万的奢侈品。
心都偏到姥姥家了,是不是真的办婚礼,早就不重要了。
我没理会她,刚想开口将他们赶走。
这时,医院的电话打来:
「江先生,你妹妹的医药费,请尽快补齐,医生也好根据你的经济情况,制定治疗方案。」
「我会尽快,请你们务必要治好我妹妹。」
挂断了电话。
我又准备联系其他中介。
安知夏却忽然抓住我的手,紧张询问:
「妹妹生病了?什么情况?」
我甩开她的手:
「她得了胃癌!」
「你说好的照顾她,不但一分钱不给,还倒找她要钱,安知夏,我真是错信你了。」
安知夏眼底心虚之色一闪而过:
「前几年公司效绩不好,我也没办法,你妹妹那么有本事,帮衬一下哥哥嫂嫂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这就给你妹妹转一个月生活费。」
她刚准备操作,谢临渊抬手拦住了她:
「江屿在说谎,他妹妹明明在旅游度假,知夏你千万别上当。」
安知夏原本还有些愧疚,闻言眼底怒火升腾,抬手甩了我一个耳光:
「你卖我的房就算了,现在还要骗我的钱。」
「江屿,看来是我最近太忍让,惯得你无法无天了!」
我身体一阵虚弱,居然连她这一巴掌都挨不过,摔倒在地。
安知夏见状,有些呆愣,正想扶我一把。
谢临渊悠悠开口:
「知夏,他为了钱都不惜诅咒亲妹妹骗你。」
「说什么今天再不领证,三天后就死亡的事,估计也是假的吧。」
安知夏停住动作,彻底怒了:
「江屿!我最讨厌撒谎的人,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我。」
「不结婚就会死是吧!好,我这就把你关在家里三天,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死!」
我绝望挣扎:
「不行,我妹妹急需钱救命,你不能关我!」
谢临渊一把按住我:
「知夏,我看他不知悔改,关房间里也会跑,要不然把他绑起来,我每天来给他喂吃的。」
「我们就实验一次,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在骗你。」
安知夏满意点头:
「好,就这样做。」
「你反思一下自己错在哪里,三天后,我再放你出来。」
说着,她无视我的嘶吼和求饶,和谢临渊两个人合力将我绑在房间里,为了不让我乱喊乱叫,还在我嘴里塞了厚实地棉布。
忙完一切,她转身和谢临渊说说笑笑离开时。
我正七窍流血。
她只要回头看,就能看到。
可她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期间,谢临渊一次都没有来,我晕倒过去好几次,反反复复。
直到倒计时只剩五秒的时候。
耳边传来了按密码锁的声音,我猛地惊醒。
下一刻,我身侧地手机一亮,是妹妹的同学发来消息。
「江屿,你个死骗子,你妹妹抢救失败已经死了,你就一辈子活在悔恨中吧!」
我绝望嘶吼,发出阵阵呜咽声。
两行血泪从脸颊滑落。
安知夏,我恨你。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再遇到你了!
滴滴!
倒计时清零,我的意识彻底消散。
砰!
身体轰然倒地的那一刻,门被人推开。
安知夏捧着蛋糕进来,语气轻快:
「我就说了吧,哪有那么玄乎,你这不活得好好的,生日......」
快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忽然惊叫出声,手里的蛋糕也砸落在地。
第2章
4
我觉得身体一轻。
扭头看去。
就见我被五花大绑着的身体倒在地上。
眼睛、嘴巴、鼻子......七窍处都有鲜血溢出,将我染成个血人。
就像是恐怖片里的尸体一样,看上去极其骇人。
安知夏先是吓了一跳。
随后看到我的惨状,震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步伐也连连后退: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死呢......」
她眼底有泪花闪烁,下一秒,她扑到我的面前,捧起我的脸,将我紧紧抱住。
拥有洁癖的她,此刻洁白的衣衫染满我的鲜血,她也像是没有察觉似的。
拿出手机,慌慌张张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喂!我这里有人晕倒了,浑身都是血,地址是......」
看到她眼底的慌乱无措,我有些诧异。
她那么喜欢谢临渊,见我死了,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如今露出这副表情。
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我冷哼一声,没再去看她。
我正想离开,去看妹妹最后一眼。
死之前,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妹妹。
在被囚禁的期间。
身侧的手机就时不时地震动一下。
全是妹妹的同学,拿着妹妹的手机,给我发来的消息。
妹妹忽然发病,被送去抢救。
她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急切的联系我。
除了交钱的事,我还是妹妹唯一的亲人,要去签字的。
可我怎么也挣脱不开束缚。
只能绝望地看着她公布妹妹越来越恶劣的病情。
直到死亡。
我心头剧烈疼痛。
迫切的想要离开。
就在我离开安知夏五米外的时候,好像碰触到了壁垒,又被弹了回去。
我撞击了好几次,都无果后,只能再次飘了回来。
我想去拿手机。
手指却一次又一次从中穿过。
最终我明白了。
我不能离开安知夏周围五米。
我叹息一声,没有再折腾。
而安知夏从一开始拉着我说话。
倒现在,抱着我痛哭。
绝望地给谢临渊打去电话:
「临渊,江屿出事了,他好像死了......」
5
谢临渊惊讶道:
「不可能,你先别急,我马上赶到。」
没多久,谢临渊满头大汗地赶到。
看到我惨状的那一刻,他眼底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倒是安知夏,哽咽地埋怨他:
「临渊,是你提议把他关起来测谎的。」
「这才三天时间,他怎么就死了......怎么会死呢......」
「是不是你没有给他喂东西吃,把他饿死了?」
谢临渊摇摇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知夏,你又被他给骗了。」
「这三天,我一天来三五次,中午我还来给他喂过饭。」
「那个时候他就生龙活虎的,抓住了个机会,狠狠咬了我一口。」
「你看,我手臂上这个伤,就是他咬的。」
他撸起袖子,将手臂露出来给安知夏看。
手臂上面的咬痕触目惊心,还有鲜血溢出。
「本来我不想跟你说的。」
「我也不是爱告状的人。」
「可江屿,你居然弄这些血包,故意装病陷害我。」
「我只能说出真相,自证清白了。」
闻言。
原本还伤感的安知夏顿时一愣。
情绪淡化了不少,可还是狐疑地看向谢临渊,再三确认道:
「真的?他是在装病?你怎么看出来的?」
谢临渊指着我的尸体,苦笑出声:
「又不是车祸,又没有外伤,他浑身都是血,这么夸张,一看就是学电视剧,搞出这些夸张的东西吓人。」
安知夏顿时清醒过来。
因为先前的误会,她看向谢临渊的眼神有些愧疚。
转而,将不满地情绪全部发泄在我的身上,踢了我一脚,埋怨道:
「早说了,让你少看些小说,少刷些视频。」
「又是系统又是收走生命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懂事些,让我少操些心。」
谢临渊凑到她的身边,假惺惺的劝道:
「知夏,你也别怪他。」
「你先前都发那么大火了,他这不是怕你追责,所以才装模作样。」
「你被吓到了,以为他出事了,这样一来就不会责怪他了。」
6
安知夏闻言彻底恼火。
又狠狠踢了我的尸体几脚:
「我都识破了你的阴谋诡计了,你还装!」
「赶紧起来!」
「一天天的,心思不用在正道上,你但凡能跟临渊学到个一星半点,我也不至于为你操碎了心。」
她怒气冲冲。
谢临渊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看到这一幕,我彻底笑出了声。
可她却无法听到丝毫,还在埋怨我装死吓唬她。
我无语的挑了挑眉。
确实要跟谢临渊学学。
不过,他跟懂事这两个字,半点也沾不上边。
我是该学学,他这不要脸、张口说胡话的本事。
把安知夏哄得团团转,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而我说什么她全不信。
还反过来说她最讨厌说谎的人,怪罪我欺骗了她。
可要论骗子,谁能比得过她啊?
骗我会照顾好妹妹,结果一毛不拔。
骗我说在加班,实际上带着谢临渊大买特买。
她才是全天下最大的骗子,还好意思说我。
我摇摇头,看着她踢打了一番,我的尸体依旧没有动静。
安知夏越发不耐烦。
「好,你爱装,那你就继续装下去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说罢,谢临渊深深看了我一眼,笑着挽住了安知夏的手臂:
「知夏,你上次说,抽空陪我去海边冲浪,我看你最近也不忙,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安知夏触碰到他的手,忽然一慌,刚准备收回手。
眼角余光瞥到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顿时情绪上来了。
冷哼一声,手不但没松开,还挽得更紧了。
声音也逐渐拔高,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好,我最近正好闲着。」
「本来,请了几天假,想趁着某人的生日,陪某人去外省看妹妹。」
「既然某人装病不珍惜,那我就把这个机会送给别人了。」
她到现在,还以为我在装。
谢临渊笑呵呵的配合:
「荣幸之至。」
他们离开,我的魂魄也被强行牵扯而去。
没多久,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
前面迈步而行的安知夏,忽然止住了脚步。
7
「怎么啦?」
见她停了下来。
谢临渊耐心的询问道。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逼近,安知夏心神不宁:
「救护车是我叫来的,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看看。」
「这么久他都没有追出来,我也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晕倒了。」
「三天前他就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我轻轻打了他一下,他居然摔倒了。」
「我怕他的身体真的出现了某种状况,还是去医院做一下检查,才能放心。」
安知夏就准备走。
谢临渊点点头:
「也好,虽然你答应了我,要陪我去海边。」
「可我的事情不重要,江屿才是你最重要的人。」
「难怪,他会装病来骗你,看来还是他最懂你,我真是羡慕他,身边有你这样最爱他的人。」
「罢了,我陪你一起去。」
安知夏闻言有些心虚,怜悯地看了眼谢临渊,咬咬牙:
「算了,不用回去了。」
「上个月我才带他做过体检,身体好的很,他家又没有什么基础病。」
「只是关了他三天,还没饿着他,能出什么事。」
「再说了,医生也到了,要是真有情况,会给我打电话的。」
「我这就买票定酒店,我安知夏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
她说着,已经拿出了手机,将流程都定好了。
看到这一幕我笑了。
以退为进。
谢临渊还真是会说话,懂得拿捏安知夏的办法。
难怪他出现之后,每每都能把安知夏哄得团团转。
换做以前,我还真会吃醋。
可现在。
无所谓了。
我都死了。
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再见到妹妹一次。
不知道,妹妹是不是和我一样,还没有彻底死去......
我麻木地从安知夏身后飘过去。
忽然,我浑身一颤,停了下来。
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看。
安知夏选择旅游的城市,居然是妹妹所在的a市。
有海的城市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选择这个?
是巧合,还是......
我没有深想,但却满怀期待。
安知夏身上还有血迹,走在路上都吓人一跳。
谢临渊提议:
「去我家换一下衣服吧。」
安知夏没有拒绝,坐着车直接开到了豪华别墅区。
我看到他们相伴进了别墅大门,也有些发愣。
谢临渊家里不是很穷吗?
这么住得起大别墅?
而且地方这么大,就他一个人居住,还有保姆在打扫卫生。
进去之后,我诧异地看到,别墅里有很多眼熟的东西。
安知夏喜欢旧物。
有些日用品即便是用完了、或者用坏了,她都会再买一模一样的。
而这里。
有她最爱的那款抱枕。
桌上有个小猫陶瓷杯,跟家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玄关处的鞋子,家里也有重复的。
甚至,连房间都给她留了一个。
想到一个荒诞的念头。
我忽然觉得很搞笑。
难怪,自从谢临渊出现后,安知夏就经常夜不归宿,在公司休息。
可偏偏她睡眠很浅,认床,在公司根本睡不着。
曾经我还心疼她工作太拼,身体会吃不消,更加卖命的帮她赚钱,希望能减少一些她的压力。
可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
她哪里是在公司加班。
分明是还有另外一个家。
安知夏有洁癖,除了换了身衣服,还洗了个澡。
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后,有些避嫌的躲过了谢临渊递来的毛巾,尴尬道:
「打扰了,我下次会尽量少来。」
谢临渊眼底失落之意,一闪而逝,叹息道:
「知夏,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这个房子是你买给我的,这个家里的一砖一瓦,任何一个家具都是你花钱买的。」
「甚至连保姆的工资,和物业水电、停车费,都是你交的。」
「这里严格来说,是你的家才对。」
8
原来这个别墅,是安知夏买给谢临渊的。
我本来应该愤怒的。
真可笑啊。
她对我和妹妹抠抠搜搜了这么多年。
攒的钱全部给谢临渊挥霍了。
可怜我辛苦工作多年,全部给旁人做了嫁衣。
我有些愤怒。
但看到他从我身体里穿过。
我又有些无奈。
人都死了,怨恨又如何,根本伤不到他。
安知夏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了谢临渊的嘴巴,挑眉摇头道:
「这样的话下次别再说了,我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呵呵。
还真是双标。
到我这,不光霸占我的钱,连我的房子她也不放过,全部当做她的所有物。
所以,在她得知我卖房的时候,会很愤怒。
因为在她眼里,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擅自卖的房,也是属于她的。
即便法律不承认,房本也没有写她的名字,可她就是默认这一切。
谢临渊拿着吹风机:
「那我帮你吹头发吧,这你总不能再拒绝我吧。」
安知夏笑了笑,没再拒绝。
看着他们之间溢出甜蜜的气氛。
我心如止水。
等到安知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安知夏吗?你的男朋友江屿,送到医院时,已经死亡了,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你都没接,总之你尽快来收尸。」
安知夏微微一愣。
她翻看着手机,确实打了十多通电话,全是未接通。
她扭头看向谢临渊。
谢临渊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歉意道:
「都怪我,我看着这一串没名字的数字,还以为是诈骗电话,所以就没接,没想到居然是医院打来的。」
安知夏也没在意,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江屿让你说的吧?」
「我把他零花钱都减到五块钱一个月,没想到他居然还有闲钱,来收买人心。」
「看来,我对他还是太过纵容了。」
电话那头,传来无语的声音:
「我真的是医院的护士,江屿也真的死了,你不信就来医院看看。」
9
安知夏一副我就知道会是如此的表情:
「别装了,我不会上当的,你让江屿接电话给我道歉,否则,我不会去找他的。」
她挂断了电话。
然后挽着谢临渊的手,陪着他去旅游去了。
期间,医院打来好几个电话。
死亡通知书都下发了。
可安知夏还是不信,认为医院就是在配合我说谎。
证件也是假的。
她绝不上当。
甚至为了气我主动找她。
她发了很多和谢临渊游玩的视频发给我。
准备刺激一下我。
让我吃醋,让我不再「演戏」。
可惜,我真的死了。
她的愿望落空了。
一天过去了,她也有些无聊,漫不经心的提议道:
「江屿妹妹就在这个城市读书,我顺便去看看她。」
「不说别的,我忘了给她生活费,这一点确实挺过分的。」
「我这就是去找她道歉,再给她打一千生活费好了。」
谢临渊笑了笑,挑眉:
「一千是不是太多了。」
「现在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太依赖家里人了。」
「我当初去国外留学,靠自己赚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每月还给家里转几万用。」
「她就算不如我,也不至于学费钱和饭钱都赚不到,依我看,给她两百意思一下得了。」
「她是研究生,本来就有钱拿,时间那么充裕,完全可以去做兼职。」
「我也不是舍不得钱,只是为她好,希望她更加独立......」
他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安知夏听进去了,将原本的一千,改成了两百。
听到这,我再也抑制不住愤怒。
原来都是这家伙从中作梗。
说什么自给自足还倒给家里人钱?
不过是说谎抬高自己罢了。
他要是真这么有本事,也不至于我一直帮他处理工作上的漏洞了。
更用不上安知夏给他买房买车!
明明这么大的漏洞,安知夏却偏偏信了。
她坐车赶去学校。
却连我妹妹在那个系都不知道。
只好给我妹妹发消息。
不一会儿,一个女生出现在校门口。
安知夏踮起脚尖朝她身后看了看,疑惑道:
「江绵呢?」
下一秒。
女生直接一瓶水泼了她满脸,骂骂咧咧道:
「绵绵前两天就已经死了。」
「是你害死了她!」
「她那个哥哥呢?怎么没来?是没脸过来吗?」
「也是,说好的筹钱给绵绵治病,结果只打了六千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可怜绵绵,还苦苦等着见她哥哥最后一面。」
「你们把她害得这么惨,还有脸来见她,滚!现在就滚!」
10
女生红着眼眶,大吼大叫。
安知夏原本还有些愤怒,闻言忽然一愣:
「江绵死了?怎么可能?」
「我还以为是假的,不光阻止了江屿卖房,还把他关了起来,害得他错过了见妹妹的最后一面,我真是混账!」
安知夏自责的呢喃。
女生一愣,刚想说话。
谢临渊又开始劝:
「江屿爱撒谎,他妹妹也一样,知夏,你清醒一点,说不定他们兄妹合起伙来骗你的。」
啪!
女生一个包直接砸在谢临渊身上,红着眼怒道:
「骗你个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骗的。」
她拽着浑浑噩噩的安知夏去到殡仪馆。
我也跟随而去,看到妹妹发紫的身体时。
我哽咽不已。
再也无法关注其他。
妹妹很瘦很瘦。
我让她多吃点,她总是笑着说:
「哥,你懂啥,我这是在减肥呢。」
现在,她躺在我面前,却是再也开不了口。
安知夏踉跄着,在尸体面前哭晕过去。
她又急着给我打电话。
医院的答复依旧是我死了。
安知夏怒吼:
「他妹妹都死了,你让他别再装了!」
对面无奈:
「江屿真的死了,我不骗你,你尽快来收走吧,停放尸体也是需要费用的。」
安知夏想起那天我浑身是血。
她双腿顿时一软。
还是女生扶了她一把,她才站住。
她强撑着托人将妹妹的尸体运回去。
踉踉跄跄赶去医院,看到了我尸体。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我死了。
她跌坐在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苦苦询问医生我的死因。
医生叹息一声:
「很奇怪,他没有外伤、也没有疾病,却是死于器官衰竭,这样的病例我还是首次遇见。」
安知夏这才忽然想起来。
其实她早就该知道我已经死了的。
当时谢临渊拦了她一把,说中午才见到我,没有事。
她想询问一番。
扭头一看,却没有看到谢临渊的身影。
她打电话显示是空号,甚至在社交软件上,都没有找到他。
安知夏心里隐隐不安。
她问妹妹的同学:
「你看到跟在我身边的男人,什么时候走掉的吗?」
她注意力一直在妹妹身上,都不知道谢临渊什么时候不见的。
女生一愣:
「什么男人?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来的啊?」
安知夏错愕:
「你之前还砸了他,你不记得的吗?」
女生古怪地看着她,叹息一声:
「你好好休息休息吧,你最近不太正常。」
安知夏惊疑不定。
可自那天起,她问过了所有人。
却没有一个人见过谢临渊。
连谢临渊的哥哥,都表示,他是独生子,没有弟弟。
种种古怪的事情,让安知夏想起来了我曾经说过的话。
系统!
对赌协议!
不领证就会死亡!
这一刻,她站在暴雨中痛哭,终于相信了。
可是我死了,妹妹死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而在我死亡之后。
安知夏的公司也出现了问题。
一切又回到了五年前。
她再次欠下巨额债务。
所有人都说她疯了,男友死了,她疯疯癫癫的寻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安知夏再次吞服下一把安眠药。
这一次,没有我在身边,及时送她去医院洗胃。
她安详的闭上了眼。
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一刻,我的魂魄也在慢慢变淡。
彻底消散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某人在呢喃:
「对不起......」
可惜,一切都不会再重来了。
(完本)